隔天,甜蜜早早起了床,神清气爽地在厨房里给众人做早餐。
“老公,快起床啦!人家饭要做好了,有你喜欢吃的樱桃蒸蒸糕呢!”
甜蜜对着屋里的内线电话,甜甜蜜蜜地叫着,身上穿着花围兜,这是她那日被韩子怡批过说没事儿别穿别人的围兜后,自己给自己准备的。
恰时,莫遥下来,看到这温馨甜蜜的一幕,会心一笑,就把韩子怡拉了过来,让她去跟媳妇儿道歉示好。
韩子怡没想到一进饭厅,饭菜都做好了,周阿姨在帮忙摆放碗筷,还笑嘻嘻地说甜蜜姑娘天没亮就起来准备早餐了。
韩子怡有愣,随即就看甜蜜端着一大钵的豆浆出来,周阿姨忙笑着上前帮忙,两人一起将大钵放到旋转圆桌上面,相视一笑,那般和乐融融的气氛,着实让人看着眼发烫,心里冒出莫名的滋味儿。
甜蜜被周阿姨提醒,一抬头看到婆婆,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毫无陈府,叫道,“妈,早。你等等,我把柠檬水端来,刚好凉了些,喝正好呢!”
甜蜜跑进厨房,很快又走回来,小心地端着一杯柠檬水,那是韩子怡每天早上起来就要喝的,而且是用新鲜的柠檬在三天内泡好,一早用鲜开水并两颗冰糖冲饮,多年不断,保证了她如今娇好的皮肤。
此时透明的玻璃杯里,金黄的柠檬片儿,点着两三颗红红的枸杞子,入口温度正好,甜滋滋的也不腻,下肚之后醒胃美颜,真是相当地舒服。
她心下却有些奇异,昨天还那样儿,今天就又原地满血了。
正这时,莫时寒下楼来,甜蜜立即迎上去,送了一杯豆浆上去。莫时寒一边喝着,一边抬手帮姑娘抿了抿鬓边的碎发,一边说以后别起得太早,天冷了就得多睡会儿。没空做就叫外买啥啥的,都是疼爱老婆的模样。
甜蜜的小脸一下子从粉红变得艳红,不好意思地扭捏一下又跑进厨房里去了。
之后吃早餐后,甜蜜就跟着莫时寒回去换衣服,又在卧室里亲亲我我了一番才手拉着手下楼来。到悬关上换鞋出门时,两人也是你给我系围巾来,我给你戴帽子。那腻乎劲儿比当初刚注册的日子,还要蜜里调油,粘得不得了。
“爸,妈,我们上班去啦!”
甜蜜冲着客厅里的两位长辈叫了一声儿,喜滋滋的模样就跟要出去蜜月似的,似乎完全忘了头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好好,快走吧!路上小心些!”莫遥永远像天下所有的爸爸一样,笑呵呵地摆摆手,埋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韩子怡看着两孩子,想说什么,又终是碍于一惯的面子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点了个头,看着两人离开老远了,才叹息一声,收回眼来。
莫遥这时候才长吁一声儿,“唉,说不羡慕是假的,瞧瞧咱们儿子多幸福,媳妇儿分分钟照顾周到,体贴入微,粘粘呼呼,紧紧跟随啊!这才叫大老爷们儿啊!羡慕啊,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他一边说着,还拿眼儿偷瞄韩子怡的方向。
韩子怡便是冷笑一声,随即就砸了颗果子到莫遥怀里,仍是一番女王般的下令道,“今天我要去选结婚用的喜帖,提前把酒店的事情定好,否则到了春节那会儿,就算咱家有堂子可以招待宾客,要是供不上好酒好菜,那也是徒惹人笑话的事儿。”
“是是是,还是娘子想的周到啊!”莫遥急忙将报纸一扔,啃着果子站起身,凑了上去。
韩子怡目不斜视,往门口走,“你跟来干嘛?继续街在家里当你的大老爷们儿,到时候只用带张嘴儿上店里吃就行了。”
莫遥立即一副狗腿样儿,“这哪成啊,媳妇儿!那婚礼除了有孩子们的,还有咱俩的啊!再说了,一家自有一家的经念,咱家跟儿子家不一样,得因地制夷的不是嘛!”
“因地制互?谁是地,谁是夷?”
“呃……我,我是夷,当然我是夷啦!”
哎哟,寻了个女王式的媳妇儿,这辈子他就认了伐!
……
话说一路到公司,甜蜜都比以往更主动热情,拉着莫时寒说东说西,不时还要磨磨蹭蹭两下。旁人要是看了,都会觉得像是看到了两只互抱到暖的小动物似的,暖萌得不得了。
“寒寒,中午咱们吃什么呢?”
“你喜欢就好。”
“那不行,你喜欢最重要。我可是什么都能吃的铁胃呢!”
甜蜜拍拍自己的肚子,惹来莫时寒宠溺的笑。她甜得立即抱着男人手臂撒娇得不得了,莫时寒将人儿揽在怀里,别提心情有多好了。两人就那么亲亲我我下了电梯,没走几步就撞上一脸愁绪的拉丝,拉丝只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郁郁离开了。
甜蜜心下有些担忧,决定一会儿就去看看拉丝。
“哟,今儿两位来得可真够早的啊!”
宁非欢充满调侃的邪气嗓音就插了进来,他眼中盯着两人手拉手的模样,就觉得这样儿特别刺眼了。刺谁的眼啊!单身狗的呗!
“总经理早啊!”甜蜜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
莫时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拉着人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之后一整个早上,甜蜜都特别粘呼莫时寒,一会儿给他倒水倒茶,一会准备中场点心,一会儿又去给他揉肩,中途被宁非欢碰上好几遭。
待没人时,宁非欢故意冲莫时寒挤眼,笑侃道,“啧,我说兄弟,终于翻身做霸王啊?”
莫时寒没理,但垂下的面容下,唇角却慢慢提了起来。
宁非欢继续道,“我瞧着那丫头看你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莫时寒不解,想了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
“不仅比以往更粘呼人了,更热情似火了,更崇拜如神了,还有啊,一刻儿都挪不开了,瞧瞧瞧那小眼神儿,你发现最像什么吗?”
甜蜜正端着下午茶点朝两人走过来,笑得很是甜蜜啊,但很明显那双眼睛里只盯着办公桌后的男人一个。
宁非欢趁着这人将近的一刻,迅速道,“真像是落巢的小鸟儿终于回到鸟巢,朝着妈妈嗷嗷待哺的模样!寒爸爸,恭喜你!”
爸爸?!
扯蛋!
“宁非欢!”
莫时寒倏地一下站起
要发飙,宁非欢就趁着甜蜜走过来时,迅速弹离桌子,摆摆手,哈哈大笑着走掉了。
甜蜜不解,“寒寒,总经理说了啥,你生气了?诺,先喝点奶茶,我帮你教训他去。”
却是用着一双着迷似的眼神看着莫时寒,看得他心头一阵起伏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作罢。
从叔叔升级成了爸爸吗?
对此,还是有些纠结啊!
快下班时,莫时寒拿着份资料去了宁非欢的办公室,有些不满地问,“看起来真是那样儿?”
宁非欢先是一愣,随即心下大笑,面上扯了扯,还一本正经地点头,“可不就是像走失的丑小鸭,终于寻着天鹅爸爸了。”
莫时寒听得额头一个抽搐,“胡说八道!”
宁非欢终于放声大笑,这会儿真不用憋着了,逗这丫的真是他这十年来的人生一大乐事儿啊!
莫时寒将文件一甩,转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正好有事儿跟你谈。唉,时寒,是关于项目的大事儿。”
莫时寒横过去一眼,还是走了回来。
宁非欢就把一份质量检察报告递了过来,说,“重点看后面的供应商。”
莫时寒一眼就扫到几个要不得的数据,显然些东西都不能用了,根本不用多说,直接换了供应商就是。不过翻到最后一看其中的一个署名后,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宁非欢说,“你也知道年底了,要是这时候换了他们,不说损失了,光是这其中的周转资金,恐怕以管立行公司的规模就扛不住。在银行紧缩贷款的时候出了事儿,他们很难筹到钱,到时候恐怕只有……”
莫时寒道,“我们的进度不可能为了他们要过年就断档。老外不过春节!”
宁非欢却道,“要是真掐了,你不担心教甜蜜知道,引起什么误会?”
莫时寒默了一下,道,“就按照规定办,她不傻。”
说完,便放下资料,转身走人了。
宁非欢耸耸肩,笑着将文件扔到了一边。这颗烫手山芋,终于解决了。
……
午间的时候,脆脆和油哥请甜蜜吃饭,他们已经通过了预备干部的考核,春节过后就要被送去专科学校学习整半年理论知识了。
“哇,真是恭喜你们了。干杯干杯!”
“甜蜜,光是汤汤水水的有什么好干的啊!你也真是的。”
脆脆笑骂着,还是跟甜蜜举起的汤碗碰了一下。
“反正都是好事儿嘛,咱讲实在的不讲形势主义,是吧,油哥!”
油哥笑笑,现在也变得沉稳不少,“甜蜜说的对。不管是做装配线女工,还是现在的总裁夫人,这骨子里还是个爽快实在人儿。来,油哥敬你一杯。其实,要不是你这么积极进取的精神鼓舞了我们,这都当少奶奶了还敢脱产去读厨师学校,我们也走不到今天这样儿。”
三个好朋友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
午餐结束后,甜蜜一人回楼上,想到自己没有跟婆婆商量就去读厨师学校的事儿,还是有些忐忑低落。
“甜蜜,想什么呢?”一出电梯正好碰到了关又晴抱着一大撂的资料,甜蜜连忙上前帮忙,说没事儿。
送完了资料,关又晴就拉着甜蜜跷了岗,说悄悄话儿。只消三下五去二,关又晴就套出姑娘的心事儿了。
“咱们国内的婆媳问题全缘于我们上一代的父母啊,生活还是太苦了,才会总为了一些生活习惯上的鸡毛蒜皮儿,吵个没完没了。在我看,豪门里的婆媳问题也就是媳妇工作、生养孩子这两事儿最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再说了,我看莫总也不是个会被父母拿捏的人,你还担心啥?”
甜蜜低下头,“婆婆很爱寒寒的,我不想为了我,伤了他们母子的感情啊!”
关又晴看着朋友的模样,想了想,感慨又欣慰,“甜蜜,其实这事儿理论上应该是由莫总去和自己妈妈协调的。我觉得吧,既然董事长夫人都接纳你当媳妇了,多些时间相处,就好了。但也不必过份委屈自己啦!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不流行小媳妇儿啦!”
甜蜜听得好友的安慰,笑着点了点头。
“哎,那个什么蜀湘会啊,我也去过一次。当然,以咱家小市民的身份不可能进去当会员。不过,我也知道,这个圈子其实在芙蓉城真正的上流圈子里并没什么了不起,甚至还有些不屑呢。要是你不喜欢,下次不去就好了。”
“嗯,不去了。”
关又晴想了想,也知道豪门问题不少,便把自家的事儿八卦了出来。
“唉,说起来,我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出国了。”
“为什么呀?”
“还不是我妈妈家的那房显赫的豪门亲戚呗!”
甜蜜想起之前宁非欢透露的关家的背景,说是母亲家有一门远在东北三省的豪门亲戚,相当相当的有名气,其企业是全国十强,以及亚洲百强,世界五百强。更是当年改革开放企业里,第一家到港交所上市的国内乳制品第一龙头企业。
“还不是我大爷爷呗!哦,准确说是大外公,我外公在家里排行老三。我外公的大哥啊,可是一个顶顶传奇的人物。年轻时,在南海打天下。娶妻生子后,衣锦还乡建设家乡呢!我回我妈的乡下老家,他们那里的路啊、学校啊啊、还有市中心的广场啊,都有大外公的名号儿呢!”
甜蜜也不禁跟着啧啧称赞。因为曾家的爷爷奶奶,先后在她八岁前就相继过逝了。虽然乡下还有些亲戚,都隔得有些远。加上父母下岗之后,急于谋生,便有好几年没有到乡下过年。都是些普通平实的农人,没有任何出众之处。
“你知道前些年不是有个顶有名的电视剧叫《闯关东》嘛,我们家这个大外公就是去闯关东了,东北那旮旯!嗯,应该是这么念的吧!嘻嘻,我听我外公说,那过程绝对比那电视剧精彩、凶险、有趣一万倍。听说,还真的跟当时的黑社会打过交道呢?”
甜蜜听得连连惊叹了,觉得这个老爷爷可真了不起啊!
便忍不住问,“那你都见过这种传奇式的英雄了,有拍个照啥的回来嘛?”
关又晴立马就皱起小脸,摇了摇头,“唉,英雄是英雄得不得了。可是你也知道,但凡世外高人、英雄霸主啥的
都有些怪脾气啊!咱们家这个大外公,脾气可怪实了。还有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孤星啥的,先后把妻子,女儿,现在连儿子也……”
“这,这不是真的吧?”甜蜜更惊讶了,好好的剧情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变成了,“空巢老人?!”
关又晴没想过朋友竟然吐出这四个时下挺时髦的“社会问题”,想想大外公那显赫的身家,跟这四个字的出处由来,就觉得实在是不搭匝,还有些好笑,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甜蜜却是笑不出来的,着急道,“小晴,你大外公那么了不起的人,成了孤寡老人,那多可怜啊!你还笑,你都不觉得他可怜嘛?”
关又晴想想也是,没再笑,叹息道,“是呀!就是事情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想到堂舅突然就没了。不过说起这个堂叔,就是个典型没啥本事的纨绔富二代。可惜,大外公最疼爱、最有本事的女儿早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也一直没有找回来过。说起来,大外公那么有钱,如今都快八十的人了,还一个人撑着整个集团公司,现在连那个唯一的继承人也没了,膝下也没有合适的人唉……”
甜蜜奇怪,“难道你大堂舅没有生孩子啊?”
关又晴又是一笑,“哎,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豪门秘辛了。我这个大堂舅可是真真的纨绔啊!年轻的时候,追猫逗狗,捻花惹草,不知道惹了多少笔风流债。其实也有过几个珠胎暗结吧,我觉得,应该有私生子吧!可是貌似当时都被还十分健朗、做事儿向来雷厉风行的大外公给掐没了。如此说来,大外公现在应该很后悔,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现在家里养着的,还是个二婚嫂带来的拖油瓶。”
甜蜜奇怪,“什么二婚嫂?”
关又晴补充,“啧,大堂舅早前进行商业联姻,后来因为不喜欢,就到处乱搞啊惹了一身病回来,人家就不干了,离了呗!之后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就非闹着娶了个名声不太好的二婚嫂。当时好像这年纪也不小了,按大外公那严谨的家风要求哈,根本不可能娶进门儿的,大概是捱不过当时堂舅年纪也大了,要是再不生个种下来,怕是他们乔家老大就要绝后了。关键是,有钱人,家大业大,舍不得呗!不过我就奇怪了,为啥大外公他自己不找个女人生呢!男人嘛,反正七老八十了都能下种的,当年那个著名的画家不是八十好几,还让自己老婆怀孕了,得瑟得跟什么……”
甜蜜打断这堆没用的嘀咕,问,“那现在,大外公真的没有亲人了?”
关又晴想了想,“应该是吧!”
一个孤寡老爷爷,想想,还真是可怜啊!
甜蜜不自觉地开始同命相联似地代入,突然就被关又晴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回头一看,这姑娘还在笑,“甜蜜啦!你瞧,一个小小豪门都有这些事儿,你那点儿婆媳关系一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这人还在。事在人为,是不是?”
甜蜜反过神儿,才道是朋友为了安慰自己才说了自家的八卦,自己倒是太入戏,便没有再问了。
两人又扯了些闲聊,才互道再见。
临走时,关又晴表示,因为大外公没有了直系亲戚,唯一的儿子意外车祸死亡受了刺激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后,就想着立遗嘱的事情,便要招老家的亲近兄弟家聚一聚。
“我猜啊,八成是想在族亲里选个继承人什么的。要不就是把家产都分给咱们吧!哈哈,甜蜜,你等着哦!也许过年以后姐姐回来,就变成亿万女继承人了!听说光那上市公司都价值二百多亿哦!比咱们斯科达公司还值钱呢!”
甜蜜摇头,“我觉得那个老爷爷,好可怜啊!”
“切,你要见过我大外公的话,就会知道他呀一点儿都不值得可怜。凶得跟阎罗王似的!”
“比莫时寒还凶啊?”
关又晴立即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嘻嘻笑着跑开了。
甜蜜微微一叹,遂又重振精神,笑了起来。觉得之前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她哼着小曲儿往回走时,走过电梯,刚好一块铃响,从里面匆匆地走出一个人来,就对着她的背景招呼了一声,“小姐,小姐……”
那人跑上来,就问,“请问莫总的办公室……甜蜜?”
甜蜜也是一乐,“呀,管大哥,好久不见了!”
不过只乐了一下,想到前不久的事情,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讪讪的。
甜蜜发现管立行的气色不太好,有些发白,一向整洁的人,衣领竟然有些皱,下巴上还有几点儿没刮干净的胡髯儿。
便问道,“管大哥,你来这里是要谈生意吗?”
管立行的目光闪了一下,笑道,“嗯,年底了,要对帐结款什么的,都是些寻常交接的事情。因为今天公司里的财务太忙,实在分不开身,我这个老板就跑跑腿。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公司,我就当出来溜个弯儿。没想到……要不,一会儿坐坐,聊聊?”
甜蜜想了想,便点点头,介绍了楼上的茶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