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深深的隐藏着这样的好牌,这心机恐怕就是楚钰也要望尘莫及了。
楚寂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这才抱着她,伸手一拉上那绳索,顿时便缓缓升了上去。
女帝的侍女拔剑要去拦截,却被女帝一下子挡住了:“算了,这是楚寂的蝙蝠暗队,拥有飞天的本领,拦不住的。”
“久儿,喜欢吗?”楚寂与沈良久一同被拉上了巨型蝙蝠的背,眼睛发亮道。
沈良久这才发现这些根本就不是真的蝙蝠,只是一个蝙蝠外形的滑翔伞。
“喜欢。”沈良久点了点头,便只是趴在蝙蝠滑翔伞上惊叹着身下的宫殿与景色,此刻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翻越过西岐的边界,越过一道森林,又重新回到了沙漠,在沙漠上盘旋了一圈。
“怎么办?”沈良久看着身下早已不见踪影的粮草护送队,不禁皱了皱眉。
“如今粮草恐怕已经被沙漠淹没了,找是找不到了。”楚寂的神色略显担忧:“若是现在就回东宣,楚钰一定会借机治我护送不利的罪名。”
“要不然,我们小镇上,将粮草补全,再继续护送?”沈良久摸了摸额头,也是一脸苦恼。
“普通的平民小镇哪会有这么多粮草,就算是有,我们如今也没那么多银子可以购买。”楚寂说完,就有一个翩翩少年从蝙蝠的后背上跳了下来。
“主子,苏恒倒是心有一计。”那少年缓缓说道。
沈良久抬眼一看,那少年身着墨蓝长袍,虽然长相普通并没有什么特点,但那一双眸子却透着精光。
“他是我的军师。”楚寂风轻云淡的跟着沈良久介绍起来。
苏恒一听,脸上挂着一些得意,然后又缓缓的冲着沈良久行了个礼表示尊重,才幽幽的道:“属下听闻,北狄皇子要去朝见东宣帝,并且为了表示友好,特意进献一堆价值连城的珠宝。”
沈良久听完苏恒的话,有些不解:“北狄与东宣的关系一向很差,怎么突然会来进贡?”
北狄曾经就掠夺过东宣,还使得东宣差点亡国。根据她所知,那北狄的帝王生性好战,总是妄图尽快统一四国。而东宣因为在四国之中地势最优,兵力又是最弱。所以才会被那北狄帝王列为了绝对要吃下的第一块肥肉。
想当年,若不是因为北狄与东宣的战争,她也不会因此而被送去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后来沈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大获全胜,使得北狄从此消停了下来。但那北狄帝王却也是十分不服气,虽然停止了攻打东宣,但也是完全不与东宣交好。
怎么如今,却突然想起来要来朝贡了?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苏恒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我只知道,我方才接到主子的通知,乘着蝙蝠伞赶去西岐皇城的时候正好看见北狄进贡的马车即将抵达这鬼谷沙漠主子,你说这算不算是天赐良机?”
苏恒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围着帽衫蓄着长须的老爷爷听到这话,立刻炸了,一下子就从蝙蝠伞上跳了下来,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你这小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拦截贡品,然后买粮草?”
“爷爷,你干嘛打我?”苏恒扭过头去,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
“你是不是脑袋太多了,你这鬼主意,要是失败了,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长须老者吹着胡子,额上的皱痕如同沟壑一般。
“也不失为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楚寂抿了抿唇,一脸沉着:“若是粮草不能按时送达,恐怕楚钰也会要求我父皇按照军法论处了我。我向来不讨父皇的疼爱,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楚寂挑了挑眉,转眼又看向那长须老者,顿了顿又继续道:“正好如今我们练兵,也需要一笔巨额银两,若是计划这能成功,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完,楚寂爽朗的笑了笑,随即又拍了拍苏恒的肩膀:“真不愧为我的军师,虽然点子馊了点儿,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练兵?楚寂难道你也对东宣的皇位感兴趣?你”沈良久咬了咬唇,两条烟眉微微一蹙:“难道也想造反?”
听到造反两个字,楚寂笑的更是妖孽,他伸手摸了摸沈良久柔软的发丝半开玩笑道:“真没想到,我在久儿心中竟也是一个觊觎皇位的庸俗之人!”
“既然你不是觊觎皇位,那你为何要偷偷的擅自练兵?”楚寂的否认让沈良久更加是想不明白了:“还组织了这样一支擅长飞天的蝙蝠暗队?”
楚寂沉默了良久,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手也从她的发丝上缓缓滑了下去,许久之后,他才带着一丝严肃道:“久儿,劫完北狄的贡车后,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说完,便像是逃避似的避开了沈良久的视线,转身指挥起大家做起了埋伏。
看来,有些事情,迟早还是要跟她讲的
沙漠中空旷一片,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好埋伏。楚寂只好让苏恒带着飞天的蝙蝠队先隐藏到不远处的林子里等待信号,就拉着沈良久埋在沙中等待着北狄的车队路过。
蛰伏了大约小半天的时间,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沈良久才看见一大队人马举着火把,蜿蜒的穿越沙漠,如同星星之火一般。
“这哪里是车队啊,这简直是一个整个军队吧!”沈良久匍匐在沙中,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越来越近的北狄军马:“都说北狄人骁勇善战,这起码上千的人马了,楚寂,你觉得咱们打劫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既然是价值连城的贡品,多点人马护送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楚寂蹙了蹙眉,一脸深思:“只是,仔细看看那些军士,各个都有着超乎正常士兵的体型与勇武,我想这次北狄去东宣的目的,恐怕并不仅仅只是进贡那么简单!”
沈良久很是同意楚寂的看法,北狄这次明显是不怀好意!
她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如今她的父亲沈铭已经不如当年打退北狄一般神勇了,而东宣帝也重病缠身
若是被北狄趁虚而入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只是到底是有着什么别的目的呢?”楚寂自言自语起来,他倒不是担心东宣帝的安危,只是他实在是担心,北狄的举动会扰乱他秘密筹划了多年的复仇大计!
“与其想破脑袋,不如动手!”
沈良久缓缓的从沙土里钻了出去。
“久儿,别轻举妄动,现在看来劫他们我们并没什么把握!”楚寂伸手就想要将她拉回。
沈良久却抓住他的手拉了拉,然后笑道:“走吧!既然打劫是没什么希望了,那我们就正好趁着月黑风高偷好了!正好顺便潜入他们内部,打探一些小道消息。”
楚寂的身手真的是没话说,偷偷靠近北狄的军队后,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下子就悄悄的捂着落在队伍最后的两个高大勇猛的兵士,一下子就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队伍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依然一直朝前方前进着。等到那队伍渐渐走远了些,楚寂才揉了揉修长的指节,唇角扬起了一丝苦笑吃痛的道:“久儿,这些人的脖子果然要比平常人硬的多。”
换好了那两个士兵的衣服,沈良久与楚寂这才飞步赶上了北狄的队伍。悄无声息的隐进了北狄的军队之中,走了大半宿,才出了沙漠,来到了沈良久与楚寂之前来过的附近的镇子上。
北狄的军队打算在这稍作整顿与修养生息,等到晨时再继续赶路。
这无疑是楚寂与沈良久下手的最好机会。
等到北狄大军都在镇子附近扎下营来,落在最前方的两顶看着最繁华的轿子下才缓缓的走下三两个人来。
“那几个人大概就是苏恒口中所说的北狄皇族的人吧”沈良久与楚寂找了个人最少的火堆坐了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脸上还黏着一些沙尘,显得极为狼狈的楚寂,打趣的啧啧了两声:“瞧瞧人家北狄的皇子穿的多么贵气,再看看咱们寂皇子,黄沙为衣啊!”
“咱们久儿既聪慧又貌美太过耀眼,这样才能更好地掩人耳目啊!”楚寂笑了笑,便伸手抓起一把黄沙在沈良久脸上抹了两把。
“寂皇子你说笑了,论美貌良久比不上你”沈良久双眸狡黠,笑容也淡了下来:“论智慧嘛也实在是不如寂皇子隐藏的那么深!”
楚寂知道她是在怪他隐藏了那么多的事情:“久儿,虽然现在仓促,我还不能完全将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听到楚寂终于打算向她敞开心扉,沈良久心中的焦郁之气也缓缓平静下来,半晌,她带着一丝好奇的眼神看向他:“什么?”
楚寂舔了一下干裂的唇瓣,又打开一旁的水壶,仰头饮了一口水才缓缓道:“你可记得你在清幽谷的时候,见到我在祭拜一座无碑坟?”
沈良久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一天她都记忆深刻,从一开始楚寂的古怪,与梨犽耍小心思让她和楚寂所以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那你可知,那坟中埋得是谁?”楚寂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恨意。
“不知。”沈良久摇了摇头,她的心仿佛被楚寂悬了起来:“但我知道,那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没错”
“喂,你们两个,窃窃私语的聊什么呢!”
楚寂的话刚刚开头,就被一个拿着两条麻袋的士兵打断,沈良久一颗悬起的心也惊跳了一下。
“你过来!”那士兵见沈良久与楚寂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随即伸出手指远远的点了她一下,恶狠狠地唤道。
这该死的,好不容易楚寂打算让她开始了解他了,竟然就这样被他硬生生的打断了,但又怕引起北狄的怀疑,沈良久只好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那士兵一幅威风凛凛的样子,一伸手就拍了一下沈良久的头,打的她头上的盔帽都歪向了一边:“鬼鬼祟祟唧唧歪歪什么呢?”
不等沈良久回答,那士兵就将手中的麻袋扔到了她的头上,顿时她的眼前就是一黑。用手将麻袋拿下来后,那士兵才一脸不耐烦的指着一队正缓缓走向小镇的军士们道:“去,跟着他们去镇上要点干粮与酒来,离到东宣的皇城还得差不多一天呢,没酒怎么行!”
那士兵说完,就嘀嘀咕咕摇摇晃晃的走了,只余下来一股酒气。
看来,是喝醉了酒,不想做事,才挑了她这个看起来最软的柿子帮他跑腿。
沈良久回头看了楚寂一眼,想想这倒也是好机会。等去了镇子上买上半斤**散混在他们的酒中,那他们想要偷这些贡品也就好像不那么难了。
想着,她便冲着楚寂示了个意,让他安静的等她回来后,就跟着那队人马赶到了镇子上。
只是说是要干粮,借酒。但一到了小镇上,那些士兵就开始抢家劫舍,简直就差杀人放火了,更有些胆大包天的竟然开始强抢起镇上的女人来。
看着几个士兵将一个小姑娘团团围住,任由旁边的大爷怎么哭喊,那些士兵也不为所动,反而抬脚就将那大爷踹翻在路边的卖汤面的小摊上。沈良久简直气的直发抖,这简直岂有此理!
卖汤面的小摊贩心疼的从地上捡起还未来得及擀成面条的面团,手里捧着被砸坏的摊架
沈良久将两个麻袋一扔,委屈的简直快要哭了。
他不过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小贩而已,这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啊!
“军爷,求求你,放过小女吧!”那大爷从小摊上撑着腰艰难的爬了起来,泪眼婆娑,身上还沾了些清汤挂面,他走上前去,再次试图阻止那些不停的拉扯着他女儿的士兵们。
“滚!”那几个士兵完全没将眼前的老头放在眼里:“老东西,再不滚老子就削了你!”
其中一个士兵已经拔剑就要冲着那大爷砍上去了,沈良久真是不想惹是生非,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伸手将剑拦下来了,快速的突入他们围着的圈,就将那柔弱的女子拦腰拉了出来,带到了那大爷的身边。
“怎么回事!你是哪个营的?”那几个士兵见穿着北狄军装的沈良久竟然帮衬着东宣的百姓,顿时有些懵了,眯着眼睛打量起她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就识破了她:“你们看,她的腰牌戴反了她不是我们北狄的军士!”
另一个士兵一看,望着沈良久的目光就警觉了起来:“不好!难道是奸细?!”
说着,那几个士兵就面面相觑起来,之后就像是统一了行动一般,一个个的都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缓缓的向她逼近。
不好,情况不妙!
沈良久真是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头疼!这下真的暴露了,这条小镇实在不
大,几乎都已经被北狄的军队占领,方圆数十里要么是沙漠,要么是森林,根本无处可逃。
怎么办?!
沈良久的手也覆到了腰间的剑上,随后又对着那对父女低声道:“你们快走吧,我拦着!”
应付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怎么说一个人死也总比三个人死强多了。
“谢谢大侠,大侠之恩无以为报。”那女子跪下冲着沈良久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后,才咬着牙领着她爹跑开了。
就在此时,那些士兵也冲了上来。一阵厮杀后,沈良久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本来她就是女子,体力就不如男子。
尽管她暗杀能力十分高超,可这么光明正大的和七八个骁勇善战,高大威猛的北狄士兵战斗,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渐渐就落了下风。
眼见一把长剑迎着她的脖子就要挥了过来,就听见突然一声厉喝从空中传来。
“住手!”
顿时原本那带着风的利剑就在离她脖子不足一寸距离顿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着脖子朝上方喊道:“拜见大司马!”
听到这一喊,原本还在打家劫舍得士兵们也都停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行起了礼。
大司马?是北狄的什么高官吗?
沈良久狐疑的转过身,抬起头就见身后的一层小楼三层的庭台的栏杆后,站着一个大鼻子壮汉,正居高临下的朝着她们看过来,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恼怒。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要是惊扰到了皇子与公主,你们的脑袋统统都不要了吗?”那大鼻子壮汉声音粗犷,震得楼下的士兵们都一下子就伏低了头。
唯有沈良久没有下跪,反而盯着那大汉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大汉,怎么似乎有点眼熟?那偌大的鼻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着本司马竟敢不下跪?”那大鼻子一眼就瞅见了人群中站的笔直十分扎眼的沈良久:“你们这些混账,是嫌军法不够重吗?”
沈良久这才惊觉,刚想跪下息事宁人的时候,旁边一个士兵就喊了出来:“大司马,这个人不是咱们北狄的将士,她不是个奸细就是个刺客!”
那大鼻子壮汉一听,顿时愣了一下,看了沈良久半晌才挥了挥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带回营帐处死。”
“等等!”沈良久甩开上前来想要制服她的士兵,猛地摘下了头上的盔帽丢到了一边,长发顿时倾泻落下,她甩开被风吹在脸上的发丝,才冲着楼上那大鼻子壮汉笑了笑:“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性命攸关,沈良久总算想起了眼前这个大鼻子壮汉是谁,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她的处境千钧一发,她也绝对不会让他识出她来。
看着眼前青丝飞扬,杏眼流转,穿着一身厚重铠甲,脸上的沙土也难掩那女子的秀美脱俗,在风中散开的三千青丝,却为她增添了一份妖媚。士
兵中有人瞪大了双眼面露诧异的惊呼了一声:“你竟然是个女子!”
这可真是荒唐极了!那大鼻子壮汉顿时脸红成了一片,眼皮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像是受了莫大耻辱一般,他幽幽的道:“莫要与本司马乱攀附关系,本司马行的端坐得正,怎么会认识你这样长相狐媚的女子,还还是个刺客!”
这个大鼻子狐媚?他究竟想到哪里去了。沈良久不禁汗颜!看来这个大鼻子平常可没少流连烟花之地,所以她这么一说,他才会那么羞愧吧
“大司马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既不是奸细,也不是刺客更不是大司马想象中的那种风尘女子,我是沈家的三小姐,沈良久。”
“沈家?”那大鼻子一听,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进了楼内。霎时间,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士兵们就炸开了锅,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起了沈良久。
正当他们也不知道此时究竟该怎么做的时候,那大鼻子却又立刻冲了出来,恭敬的对沈良久道:“姑娘,皇子要见你,烦请您上楼一趟!”
沈良久一听,蹙了蹙烟眉,看来她的猜想没错了。当日来沈府救沈惊风的这个大鼻子竟然是北狄国的大司马,那当时被他尊称为少主的沈惊风那必然是这个要见她的皇子了!
有些踌躇的踏上了小楼,就见宽敞的厅内,一层白纱将整层厅间隔成了两个空间。白纱后隐隐可见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的影子。
那男子身形魁梧挺拔,正端坐在一边轻轻的拍着手掌打着拍子,那女子身形柔美,正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跳着舞。
“姑娘这边请!”那大鼻子壮汉一见沈良久走了上来,焦急的就将她往白纱那侧引去。
“咦”那跳舞的女子一听,顿时就停了下来,好奇得还不等沈良久绕过白纱,就先行从白纱那边将头钻了过来,看了一眼沈良久后,立刻又双眸闪耀的跑出来揪住了那大鼻子壮汉的袖子甜甜的问道:“穆哈,这难道就是哥哥他日思夜念的那个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