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瑶朝院子后面的长廊走去,接着拐进一间小屋里。
这里的每一桩每一木,她都刻印在脑海。
和闻香的每一颦每一笑,玩耍过的每一个角落,挥之不去。
“王爷,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说好不好。”她说着,从怀里将他拿了出来,“我知道那天在有来无回城里掉下深渊的就是你,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回到我身边,但以后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在祭园看到他的时候,她以为他也死了。
只不过上天眷顾她,留了一具不占空间的尸身给她做念想。
她不愿相信他已经离开了她的事实,情愿将他放在身边,哪怕是掩盖这么残忍的谎言。
慕子参刚睁开眼,正要巡视一圈这里的环境,忽然看见渡瑶身子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他迅速从她手里飞了出来,来到她脸旁,“渡瑶”
喊了几声,并未听到她的回应,他这才前后忙了起来。
此刻她脸上泛红,手指冰冷,额头发烫。
看来是淋雨过度,感染风寒了。
可他还未解开法力,无法为她治疗。当务之急,是先去找草药。
来到院子,他才忽觉这个地方有些面熟。
飞到门口一看,门上的封条还在,门匾上的安府字样已经蒙上一层厚灰,看得不是很清楚。
原来,渡瑶是将他带来了安府。
外面雨下得太大,他在雨中根本无法飞行太久,只好在这附近转上一圈,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对于药典里的配方,他早已倒背如流。
以前区区一个风寒之体,他几乎是眉头也不犯不着皱一下。可当犯病的人是渡瑶时,他还是为此手忙脚乱了起来。
好在飞了不久,便在后山衍生的草丛中寻到了普遍的一种草药,紫苏。
他费劲将它的茎叶采摘后,抱在怀里,接着往屋里飞去。
渡瑶仍旧躺在地上,风寒看似尤为严重。
瞥了一眼废弃的床榻上还铺着一张薄垫,于是上前咬住它的一角,拖到地面,再往渡瑶的方向缓慢拖去。
好不容易将垫子拖到她身边,刚想为她盖上,又看到她身上紧贴着湿哒哒的衣袍,不由地蹙紧眉宇。
对现在的他来说,为她换衣服简直就是一个大工程。
“渡瑶,与你八字不合,本王认了。”
他咬咬牙,飞到一边的衣橱中,找了几件像样的衣袍后就回到她身边。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寒气袭体和额上沁出的丝丝冷汗,他细心地为她换起了衣服,恍若从前一般,情景再现。
尽管他心中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但因为她,他选择沉默。
那日在“有来无回”城,他见到了永远都不想看见的人,慕子侃。
而他被贬为精灵蛋的缘由,也和慕子侃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慕子侃闯入精灵国借用药典,他也不会铸成大错。
当初他继承了老参王的药典和弦月刀,为天下人救死扶伤。没想到依稀间错信了慕子侃,逆天而行,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打入了凡人的体内,只是为了慕子侃的那句话,“弟弟,这是哥哥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接着慕子侃又盗用了药典,与贪得无厌的人类做交易,让他们为他铸造了“有来无回”城,给他们不死不老之身。
长生不老的谣言顿时在人间四起,引发欢乐国国师的贪欲之心。
虽然药典夺回,本想平息这一切纷争谣言。
可自己却被贬成了一颗蛋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晃了一会儿神,才发现已经为渡瑶换完了衣服。
地上,有一物体滑落。
定睛一看,是同心锁。
原来,她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将它塞回她怀里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好的。这下又替她盖上了垫子,接着抱起地上的紫苏茎叶,往膳房飞去。
这一天的雨,下得急促,下得凄凉,就像也在为未央衾末的薨逝而哀悼。
夜晚来临,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他再不用冒着风雨,在寒冷的风中来回穿梭在膳房和卧房间。
辛苦地喂渡瑶喝下熬好的汤药,慕子参终是身心力竭地靠在门槛上,望着天空中的那一弯明月,寂寥如昔。
瑶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王的。
虽然他恢复了参王的记忆,可她并非以前的渡瑶。她对他的爱慕纯粹是她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依赖,他若是应允了,那便是趁人之危。
等哪天她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不就成了自作多情
呵呵。
无奈地笑了声,再看着身上湿透的小袍子,尽管歪扭扭地缝得不像样,可他还是不舍得脱掉。
仰头看着天,月光照洒大地,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乏力地垂下两手,闭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有来无回城
陌衾末只身而立,前方站着阻拦他进城的几个官兵。
“把你们城主喊出来单挑”他高声呼道。
“哼,我们城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你别自恃长得帅,就可以在此撒野,快走快离开这里”其中那个干瘦黑小的官兵拿着手中的长矛,试图要将他赶走。
陌衾末一眼认出,这个长得极为猥琐的就是当初他不小心挨到肩膀的官兵。
原来,他们还挺有审美观的,至少知道他长得帅。
“怎么,打算当缩头乌龟了不敢光明正大地与本死神斗法吗”他扯起脖子,冲城里喊道。
“死死神你是死神”门口那几个小喽啰顿时吓得两腿发软,直接丢下长矛,没命地往城里跑去。
陌衾末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闪身而入。
原先并没有见过这城里的景象,倒是对它感到极为好奇。现如今这么一看,原来整座城池还未竣工。
人们似乎都围城而住,没有街市,没有当铺,没有繁华之色。
一路走来,就连一个女人都未见到
“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白长这么帅了”
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走向前方不远处还在施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