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地,是上官府的临湖古宅。
大清式的四进五廊大宅院,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樟树比比皆是。占地过于宽广,从大门到大厅耗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秦瑜见到了上官府的家母。
她身材高挑有致,一头及背的乌黑长发,被齐整简单地梳起;皮肤光洁的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眉眼如画。综合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如诗一般的直入灵魂,时光惊艳了她的美,沉淀了她的年轮,带着岁月的风韵,只剩下静好的优雅与青春貌美。
她有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
如果她没有牵着一个十岁的男童,很难将她定位成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
“哥哥。”小男孩懂礼貌地叫了一声上官爵,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戒备,看的出来他内心对亲情的善意渴望,曾被上官爵拒绝过。
上官爵神色漠然,整个人的气质又恢复成秦瑜初次相见的模样,像一个万众瞩目的领袖却没人能靠近他。
小男孩眼中的期待,一点点暗淡。
“小帅哥,你过来。”秦瑜朝着他招了招手,并亲自做了示范,“你不用跟哥哥打招呼,直接牵起他的手就可以了。”
“放肆。”当家主母一个眼刀凌厉地扫向秦瑜,“一个小小的女仆,居然敢对主子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那不就是非……礼?
“爵爷,我该如何称呼这位……,美女阿姨?”秦瑜前世见惯了这种做派,一点都不惧怕,也不打算买她的帐。不过她也很喜欢任何美丽的事物,包括人,自动地就对她尤为宽容。
上官爵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小女仆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呢?准确点说是他的姨妈,一个背着姐姐上了姐夫床的女人。
“一年只见一次的人,你就和我一样,叫她一声姨妈吧。”上官爵安静地望着秦瑜,不亲近也不俯视,平静无波的背后却掩藏着一股淡淡的宠溺。
“姨妈好。”秦瑜向来都是很乖巧的孩子,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姨妈?亲的?
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锋利的灵感,她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烧了一炷香,爵大爷就这么直白地将家族秘事告诉了自己,难道就不怕某些人恼羞成怒将她灭口了吗?
上官府主母,拧着手心,恨不得将桌上的茶杯丢到上官爵的脸上。
让一个女仆称呼她为姨妈?!
她忍住内心的怨恨,“阿爵,我有话跟你说,单独的。”
上官爵这次肯来见她,自然也是有事情要解决的;他让老管家一行人,跟在秦瑜的身旁,自己随她去了书房。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秦瑜呼了一口气,“管家,我想到处去走走,带我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乖乖地留在这里等爵爷回来。”老管家从小就是在这个古宅子里长大,一草一木最是熟悉,但此时显然不是怀旧的时刻。古宅里的人,都被换了,他不能有任何冒险的举动。
“秦姨,你带我去好不好?”秦瑜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孩子。
“等以后阿爵夺回这个宅子,秦姨再带你看好不好。”秦姨的眼神深邃而别有深意,语气中不乏敌意,“现在到处走,可能随时都被人丢进湖里丧了命。”
这是在干撒?
传说中的宅斗吗?
“……”。
有什么在扯她的袖子!
“姐姐,我带你到处去走走。”
秦瑜转过身,发现是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少爷,白白的,肉肉的,一副小绅士的正太模样,遗传了他妈妈的相貌,也跟画中走出的美少年一般。
“姐姐,为什么哥哥不甩你的胳膊。”他的语气有压抑,有嫉妒,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期待,他也想挽着哥哥的手。
血缘这东西,真的很难分离开。
但秦瑜知道上官爵对这个男孩,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尴尬关系,实在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啊。苦恼中的小少年,还能怀有这颗家人的初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想着想着,她对上官爵有了一丝心疼。
“走,我跟着你去逛逛!”
“爷爷奶奶好,叔叔好,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小男孩敏感地察觉到大家的戒备,第一时间用童真来进行社交,“后院的牡丹已经开了一个星期了,再晚几天就要不到了。”
牡丹园?
秦瑜瞬间来了兴致,乔子易自然也不会放过欣赏美景的机会,背起小男童就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小帅哥,哥哥问你个问题好不好?”乔子易才不想突然变成大叔,他只比秦瑜大一点点嘛,“你妈妈这么年轻,你知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
他强行偷换了概念。
“叔叔,你可以让哥哥、姐姐晚上留在我家,然后我让妈妈教她做保养。”
机灵的小鬼根本就不上当,条理清晰地挖下了一个坑。
“这个要问你哥哥的,”秦瑜揉了揉他的发梢,“你如果想见他,可以偷偷地去上官府啊,他再无情总不可能把你拒之门外吧?”
“当然会!小女仆,你对你的主子了解的可是太少了!”突然起来的男声,轻佻地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
萧书寒。
突然见到这个快要遗忘的男人,秦瑜有些意外,不过再细想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她想起上官爵说的萧家人,难道上官府的千年古宅已经换了主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秦瑜在心底默默地思考这个问题,自然地就将萧书寒视为无物……
萧书寒有种骂娘的冲动,秦瑜神游的表情太过明显,让他自尊心严重受损。
他一把将乔子易背上的男孩抢了过来,“萧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敢随意爬在陌生人的背上!”
萧林?
秦瑜狐疑地盯了小男孩一眼,难道他不是上官爵的弟弟?
“他随母姓。”秦姨贴了过来,轻声解释了一句。
一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门口,隔着高拱的圆形门,秦瑜看到一株株林立在阳光下的牡丹,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姹紫嫣红只逢春!
真美。
山谷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即使已经六月初,这些牡丹还能绽放,足以说明这里风水不错!
美景面前,自然是观景的。
秦瑜一扫各种阴郁,大踏步地走进了牡丹园。
然后,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背影。
“艾伦姐姐!”小男孩萧林飞快地朝她奔去,一扫先前的不快,开心地抱住她纤瘦的腰身,“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因为未婚夫啦。”萧书寒阴沉地说了一句。
未婚夫?上官爵?
秦瑜眯起了眼睛,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好奇的神情,在见到她那张脸时,变得沉重而疑惑。
居然是前世里的表姐……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