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秋千墙外戏,那张生见了小姐丢了魂儿,央告小红娘······”郑顾洲懒洋洋的坐在树底下,一边戳弄着火,一边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调。
关山北拖了一头狍子回来,高兴的道“这会儿正是秋猎的好时候,山里的这些动物都攒积了一夏天的膘儿,肉正是肥呢。”
郑顾洲看一眼,加紧了生火的步伐,他昨天刚从云州回来,骑马跑了好几天,回来碰上大家要出来秋猎,他自己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干,来了又懒得去打猎,就抢了关山北以往的活儿,留下来生火。
没想到,可能是刚下过雨的原因,关山北都带着猎物回来了,自己这火好没好好烧起来呢。
郑顾洲把从树洞里掏出的碎木屑儿往上撒了点,叮嘱关山北“一边杀去,汤圆一会儿回来,别吓着孩子。”
关山北点点头,拖着狍子往边上走了,嘴里还问“汤圆哪儿去了,毕竟是山里呢。”
“公子带着呢。”郑顾洲盯着他那有点旺盛趋势的小火苗,头也没抬的道。
······
“这里也有。”林子里传来少女欣喜的声音。
“我来我来。”另一个少女应答道。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答话的这个少女也走近了,远远看去,少女衣着样式和普通农家少女无甚不同,唯一的夸赞也只能说句行动方便。
但随着少女的走进,就能发现这衣服的不凡之处,随着少女的迈步,每一寸布料都在阳光照射下细细折射着光芒,好似将阳光揉碎,缝补了进去。
少女一手挎着个精致的小藤篮,可能是忙于应和另一个少女的招呼,她步履略微急切,裙角上也蹭上了泥土痕迹。
若是此处有识货人,当要大惊她暴殄天物,要知道她身上这特殊的布料乃是碎玉缎,长安城中贵女无人不爱那织物特有的颜色与触感,偏偏此物只有福元商号一家有,所出甚少,在长安城中价格已经炒到让人瞠目结舌——千两黄金一匹。
贵就算了,还少,长安城中也只有帝姬柔宁公主有一件完全用碎玉缎裁成的外衫,及笄当日穿出,不知得了多少贵族少女羡慕的眼光,谁能想到在这山野之地,尚且又一个少女穿着一件碎玉缎的衣裳,甚至毫不在意的脏了衣摆。
“我来挖我来挖。”那挎着小篮子的少女正是汤圆,五年过去,当时八岁的小姑娘已经十三岁了。
小姑娘长高了,面容却没怎么变,脸颊的婴儿肥未褪,皮肤粉白,嘴角含笑,眼睛圆溜溜的,看什么都高高兴兴的样子。
当时流行弱柳扶风式的美人儿,越瘦弱越好,最好是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要是如同西子那般有什么天生的病症,动不动能吐口血出来,那就更得人追捧了。
小汤圆和这种主流审美是一点都不搭边,这孩子从小嘴馋,又爱吃糖,恨不能一天吃个五六顿饭,别人腰间挂个香囊,里面装点这花那香的,汤圆香囊里装的是这糖那果脯。
再加上一群人都宠孩子,小姑娘眼睛眨眨的看着你,谁忍心拒绝她呢,无论是谁出门,都要给小孩带点新鲜吃食回来,宗烨就更不用说了,这人宠孩子,已经宠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亲爹,也没有孩子半夜随便喊个想吃什么,当爹的立马爬起来给出去弄去,这样说不太明白,随便举个例子吧。
那天晚上,宗烨半靠在床头看书,汤圆抱着馒头滚来滚去,她也不怕滚摔下去,反正宗烨在旁边挡着呢,这天也是,滚到宗烨旁边,小孩也转晕了,起来靠着宗烨腿发呆,不知想起什么感叹道“哥哥,鲥鱼羹真好吃啊。”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说完就抱着馒头滚到床里玩去了,宗烨起身下地,汤圆还以为小哥哥是去洗漱了,还叮嘱“哥哥不要用凉水啊。”
谁想到等到宗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端着一碗熬好的鲥鱼羹,他大晚上亲自出去钓的鱼,带到厨房自己动手做的羹。
这样千娇万宠的养着,汤圆注定是和弱柳扶风这四个字没有一点的缘分,别说弱柳了,幸好汤圆平时勤快,这里跑跑哪里跑跑的,不然非被养成个壮白杨不可。
她骨架小,看着挺瘦的,其实身上白白软软,肉都藏着呢。之前郑顾洲还给把过脉,怕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好,怎么光吃不长肉呢,伸出手腕一搭,郑顾洲基本就知道了,小孩手腕都肉肉的,看着细摸上去都感觉不到骨头。
两个少女隔的也不远,汤圆几步就摸到另一个小姑娘旁边,低头去看,惊喜道“这一簇好多,我们中午可以煮蘑菇汤了。”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伸手要去帮另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连忙挡住“你别弄,我来吧。”
汤圆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一个都没挖到,好秀秀,我就挖一下。”
小姑娘的眼神杀确实是无敌,秀秀看了眼后面,低声问“庄主呢?”
汤圆也压低了声音“后面。”
秀秀道“那你试试吧。”
明明就是个采蘑菇的小事儿,被两个小姑娘商量的像是做贼似的,紧张极了,汤圆抿着嘴高高兴兴的冲着蘑菇伸出了手。
“汤圆,这次不怕被蚂蚁咬了?”还没动手呢,身后传来不快不慢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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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汤圆长大啦,吼吼吼,也不算长大,反正宗烨还有的等,想想,粽叶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