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如今是越发的不好,虽然大战不多,但各种小战乱是闹个不停,落草为寇的更是数不胜数,越是世道不安稳的时候,人伢子的生意就越好。
这一路跨过好几个郡县,从唐家镇走时还是初冬,现在已经是春天。钱婆子手中的小孩也从唐家镇时的几个变成了如今的十多个,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也就三四岁,钱婆子做这生意也有**年了,她和别的人牙子不一样,别人一般是妇女儿童这两方面的生意都经营着,她不,她只做孩子的生意,这老婆子精的很,美貌的女子固然能买的上价,但是吧这样的女子也难以照料,若是不够严厉,怕镇不住人,若是严厉,又这样的女子若是有了攀附贵人的时候,倒很有可能会报复到自己身上,孩子就不同了,小孩不一定能记住事情,就算是记住了,那也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自己钱也挣够了,早就隐居养老,哪里找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钱婆子对待这些或被拐或被卖的小孩子,自然就没什么好待遇了,十多个孩子带在一辆大马车里,她到不怕被查,这些孩子都有身契在自己手里,但为了避免货物跑了,每日就只供应十多个糙米团子,一碗清水,这是不让小孩吃饱喝足,自然就没有逃跑的精神与力气了。
即使这样小心谨慎着,也还是出了事情的,这些人熬了一路终于到了淮安城,钱婆子知道孩子在乡野村县中卖不上价钱,之前走的地方都是收孩子的却没怎么出手,一直到了这里,才打算卖出。淮安城属于晋阳候的封地,是个南来北往的关键地方,商业发达人也富裕,自然价格高些。
当时正是闹市中,钱婆子队里的人也想着总算不用啃干粮了,能吃点新鲜的,休息的时候没准还能美美的喝点小酒,钱婆子也想着做完了这笔生意,倒可以休息两天,谁也没想到,这些缩的和鹌鹑一样的小孩居然就在淮安城里跑了。
闹市人多,车马自然行的慢了,钱婆子晃晃悠悠的坐在马车里,心里还盘算着这次生意的银钱,却听见后面一片喧哗。
她心里咯噔一声,急急忙忙的喊住车夫,从车里钻出来,往后面一看,看管的赵二满脖子血的从马车上滚下来,十多个小孩子更是都跑了出来。
“快···快···给我都抓回来。”钱婆子看着那些孩子,就好像看着自己马上要到手的银子都跑了一样,捂着心口大叫。
队伍中的壮年男人也连忙去抓小孩,这些孩子虽然一窝蜂的跑了,但是毕竟是小孩,年纪太小的马上就被抓住了,稍大点的也就多跑两步,到底跑不过成年人,也被抓了回去,被抓回去孩子缩在马车里哭叫,钱婆子扶着车门数人。
人数不对,车里只有十二个,还差两个小孩。
她再看看,马上就想到差了谁,一个**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五六岁白胖的小姑娘,要是差了别的孩子,她还真不一定能一下子想起来,巧的是,这两个孩子好看啊,人嘛,视觉动物,自然对好看的事物印象比较深刻,对于钱婆子来说就更是了,因为好看的孩子卖的价格更高啊。
钱婆子心疼的不得了,银子,每一个都是银子啊,以这俩孩子的容貌往行院里一卖,哪个不得五十两银子,她想了想,吩咐道“周围找一找,两个孩子跑不到哪儿去,大抵是藏起来了。”
让几人把剩下的孩子带走关起来,她亲自带着人在周围找起来。
银子的动力还是很大的,没一会,钱婆子就找到了两个孩子的行踪,顺着带血的印儿,几人向巷子里围拢“把这两个逮到了,非得打一顿不可,只是不能毁了容貌。”她心里打算。
······
巷子里。
两个孩子手抓着手躲在一起,听得巷外众脚步声逐渐逼近,男孩虽然心性过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免紧张起来,不能等着了,若是让那伙人把巷子口堵住,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他握了握小姑娘的手“汤圆,我们往人群里冲,拉住我的手别放。”
汤圆抿着嘴点了点头。
······
那日和姑姑进城一趟,醒来便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周围好几个默不作声的小孩子,看着不熟悉的周围,汤圆把眼泪忍了回去,小汤圆以前是很爱哭的,自从爹娘不在,奶奶病倒,自己的眼泪便不再有人理会了。
她不哭不闹,倒也没有挨打。
这些人虽然每日喂十多个窝头,却不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发,而是想喂食动物一样,随便的扔进车里,以这群孩子的争抢之态作无聊的乐趣。
这个时候,钱婆子还没买年纪太小的孩子,车上年纪最小的就是汤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别人都抢完了,汤圆被挤得缩在角落里,还被不知哪个小孩踩了手,有个拐子家里有个小女儿,看见小孩蜷成一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要说放走汤圆这人是肯定不敢的,但是每次单独递给她一个窝头一点水还是可以的。
车上不只汤圆一个抢不上窝头,还有一个男孩,他个子比别的孩子都大,但是胳膊上有伤,发着烧,有气无力的样子,汤圆躲得角落,正是这孩子躺着的地方。
汤圆便每次都分这孩子一半窝头一半水,这孩子体质也是好,没医没药的就靠着窝头也挺过来了,等他好起来,车上就没有孩子抢的过他了,就算后来就有了年纪更大的孩子,也是这孩子最厉害,虽然只有窝头吃,但是他们俩每天都能吃个差不多饱。
这孩子不是钱婆子买来的,是钱婆子在野外捡的,捡的他的时候,就是胳膊有伤,发着烧的样子,钱婆子看着孩子好看就带上了,却也不愿意为他买药,要是这孩子好了,自己就赚了,要是没好,自己也不亏钱。
······
趁着钱婆子他们还没彻底进了巷子,把自己二人堵住,男孩心一横手牵手往外跑去。
孩子身小灵活,又是措不及防,也从几人身旁窜了出去,钱婆子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己的银子跑了,一行人连喊带追。
汤圆毕竟身小力弱,先开始还勉强行,渐渐的就有些跟不住男孩的步子,她咬着牙跟着男孩身后在人群里左奔右逃,原本是想着人群中小孩比大人有灵活优势,但他们两个人牵在一起,这个优势却也不明显了,后面的人到底是壮年人,眼看着越来越近。
“小兔崽子···剥了你的皮。”耳边能听见愤怒的威胁。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 小汤圆脸涨得通红,神情紧张,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信任,他握着的手又软又小,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在这个冬天,带来了唯一的暖意,但是······
他咬了咬牙松开了手。
“糖哥哥······”男孩告诉过汤圆自己名字靳云唐,但是没有纸笔也没法写出是哪两个字,当然就算是有纸笔,汤圆也不认字,她就根据读音,叫糖哥哥。
汤圆踉跄了一下就摔倒了,她下意识小声的叫了那孩子一下。
她声音太低,男孩可能听见了也可能没有,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停下。
在巷子里,他吩咐汤圆不要松手,汤圆很听话。
松手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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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还没出来。
汤圆可能是开局最惨的女主。
汤圆:我听话了的。
世子(又心疼又生气又嫉妒):以后记住只能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