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他接起电话后,欧阳倩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语气中充满了悲愤之色,他听了好一会才大概明白整个来龙去脉。
原来是欧阳小姐今天跟着老刘出去受委屈了,他们三个先是奔着去了工商局,后又跑了城管局,结果受尽了白眼和冷遇,甚至老刘晚上请卫生局的人吃饭,结果吃一半刚提到大排档三个字,人家立刻找个借口溜之大吉。欧阳大小姐向来心高气傲,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好不容易克制下来没有当场发飚,这不一回家就拿刘思远来出气了。
好不容易劝慰了很久,才让欧阳大小姐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挂了电话,刘思远越想越不对劲,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官场高手,但是官场上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一般人处事原则就是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留个善缘才是王道。更何况老刘好歹一个正处级干部,还是市政府督察室这种类似钦差的部门,一般人就算不给办事,态度肯定不至于那么冷淡。
正想着,身边的丁慧声音传来:“工作上的事?是不是那个欧阳倩打来的?”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刘思远只能点点头,大概得说了下事,丁慧也没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明白,只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第二天上班,欧阳倩果然翘班,看来大小姐火气还大着。刘建国则一言不发,窝在自己位置上看报纸,脸色死沉死沉的,刘思远也不好意思这节骨眼上去问他,说不定还以为去挑衅的呢。还好邢军心理素质比那两人都强了多得多,照样笑眯眯的来上班,该咋咋样。
“邢哥,走,抽根烟去。”刘思远主动靠上去。
邢军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刘科,就一根。呵呵。”
两人的对话自然也逃不过刘建国耳朵,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咽了回去。
市府大院旁的吸烟点,邢军自己给自己点上一根,也不等刘思远发问,自言自语般道:“老刘太急了点,没看清形势。”
刘思远点点头,道:“那大排档后台到底谁啊?”
邢军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人家一看到我们就像看到瘟神一样,不过话说思远你现在可是声名在外,比如我们先去的工商局,一开始人家那架势,局长亲自带队出门迎接,弄得老刘屁颠屁颠的感觉特别好。结果一帮人东张西望一番问了句刘科咋没来,老刘就说这事现在由他来负责。他话音刚落,几分钟内包括局长在内大概有一半人呼拉一下全找借口闪人了,就留了一个副局长打打太极拳,但是态度上还算客气。”
他猛吸了一口烟,继续道:“然后老刘觉得没办成事,就又去了城管那据边,结果也一样,听说你刘科不来,态度做的更绝,副局长也没留下一个,就派了个什么处长来应付了下,老刘就有些上火了,逼着人家表态,结果把人家惹急了,也火了,找个借口要开会就送客。最后老刘可能也觉得就这么回去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就硬拖着我们请了卫生局的韦副局长吃饭,那韦局也没眼神,吃饭时候居然一直色迷迷看着欧阳倩,说实话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也亏得欧阳倩沉得住气,结果老刘刚一提大排档,那小子就像被啥东西蜇了下似的,掉头就溜了,溜之前还说了几句很不中听的话,什么你级别不够别管那事之类的。”
邢军一口气说完后,刘思远大概也明白了几分,也难怪欧阳倩火气那么大。刘建国这回是一脚提到了铁板上,死得够冤。同时他心中也暗叫侥幸,还好自己没有主动去当急先锋,记得方心怡说过一句:诸葛一生唯谨慎,果然有些道理啊。
刘思远先谢过邢军,后者大笑说该我谢你才对,通过这次他对欧阳倩也是刮目相看,虽然她出身高官之家,但是修养却那么好,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刘思远是有苦说不出,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某人是如何在电话里对着他破口大骂的。
邢军又说思远你现在可真是威风,几个局长听到你名字那态度明显就是不一样,估计这回刘建国要郁闷坏了。
“刑哥,说起来这大排档后台可不一般啊。”他连忙扯开话题道,可不敢那么高调。
邢军点点头,随后道:“不过这事还真有点蹊跷,按说后台这么强硬的话,那些人大代表怎么会整天在那边叫呢?那帮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刘思远点头表示赞同,人大也不是没有刺头,但是这种声音很小,传不到市政府这边的,能过来的声音肯定是有人在推动。
邢军也提醒他处理起来要小心谨慎,千万别硬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刘思远心道可惜他的王牌军师方心怡正在复习迎考,暂时帮不了他,只能回去再试试那笔记本了。结果那家伙又不给力了,仿佛睡着了一般不理不睬,和昨天晚上那个兴奋劲截然相反。
回到办公室,有些意外的看到欧阳倩已经来上班了,不过小姑娘随便就穿了件T恤,配了条七分裤,显得很随意。看到刘思远和邢军进来,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看了某人一眼,理也不理,坐到自己位子上继续生闷气。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诡异,谁都不说话,大家都自顾自的闷头做事,结果向朗似乎有些忍不住,晃晃悠悠跑到欧阳倩身旁搭讪,随口问她昨天和刘主任出去如何?本来他说话声音也不大,然而由于办公室太过安静,结果几乎人人都听到了。
“小向!上班时间干嘛呢?!”结果刘建国和欧阳倩还没开口,倒是张劲松一声怒吼。
可能从未见过张劲松发脾气,向朗被吓了一大跳,本能的缩了缩,那边刘建国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阴狠之色,一旁观察到的刘思远也不禁心中一凛,看来这刘主任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昨天算是摆了他一道,看来以后得小心点,还好向朗这小子脑子少根筋跳出来当炮灰,暂时可以转移下注意力。
这时,刘思远电话铃声响了,赵丰电话里告知章秘书长有请,不过他又压低声音补充了句,说是秘书长好像心情很不好,要他小心点。刘思远连忙谢过,揣着忐忑心情跑到了楼上章秘书的办公室。
他恭恭敬敬叫了声秘书长好,章正栋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继续自顾自看手头文件,就这么把他给谅在了一边。
刘思远心中惶恐到极点,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边,就等着挨训,他猜测应该就是昨天自己让刘主任出去献丑的事了。
足足谅了有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章秘书长把文件一合,抬头看作何他,眼神非常严肃,道:“谁允许你接受中央媒体采访的啊?!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还知不知道纪律?!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啊?!”
刘思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应该是那个叫萧雨涵的美女记者了。心中暗叫糟糕,果然是出事了,刚才还在想做人要谨慎,结果上回就大意了一次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