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香君握住车帘,用力地掀开,一双眸子像是能射出刀来。
但比她更快的是龙绯云指尖的罡气,如一把锋锐的剑,割断了龙香君的披肩长发。锐利的罡气不减,划过龙香君的脖子,划开了一道伤口。
一道清凉,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龙香君,你想死?”
龙香君只觉得脖子一痛,下意识地用手捂住,摆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尖声厉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样的形容与泼妇没有分别,龙绯云只觉得可笑至极,赤瞳泛起刀锋般的锐利,“我们做什么,需要与你报备?龙香君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指缝间有温热的液体涌出,龙香君松开手,才看清满手的鲜血,她发出急促的尖叫:“龙绯云你敢伤我?”
龙绯云淡淡道:“我不该伤你,应该杀了你才是!”
这声尖叫引来了圣坛前其他没有离开的高门士族的注意,闲言碎语声渐渐响起,凤夫人也带着丫鬟赶了过来。
望着龙香君割断的长发还有脖子间的伤口,凤夫人皱起柳叶眉问道:“这又怎么了?龙香君你怎么跑来这里,你妹妹还在马车里需要人照顾。”
“龙璧茵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妹妹,为什么不让她去照顾!”龙香君眼能喷火般顶撞道。
龙绯云不想与一个疯女人多说。龙香君一点都不在意这是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她就能像疯狗一样乱咬。
凤琪听到争吵的声音,也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凤卿见到自己的弟弟,声音冷了一度,朗润的清眸毫不掩饰厌恶与杀意:“别再让你的女儿靠近云儿一步,我能废了她的双手也能要了她的眼睛!”
凤夫人第一次看见自己儿子脸上的冷沉厉色,慌忙心疼道:“是不是她打扰了你休息?卿儿你消消气,这个女人脑子不正常,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还站着这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走!”凤夫人厌烦地催促道,不停地打量周围有没有人在看。
龙香君像是听不见,脚下生了根。
她痴痴呆呆地盯着凤卿的面容,一遍遍贪婪描摹:“凤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是龙家小姐,我也是啊!你为什么每一次对我都是这样的无情?”
凤夫人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上前就重重给了龙香君一耳光。手上戴着的指甲套,深深地留下几道抓印,鲜血直流。
龙香君吃痛捂着自己的脸,对凤夫人怒目而视:“你打我?你不该打这个贱人吗?”她满腔怒意,恨恨地指着马车里看戏的龙绯云。
“你知道她做什么?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勾引凤卿,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龙香君重重地喘着气,恨意难消。
龙绯云慢条斯理开口:“龙香君你真的要去看一看脑子才行!这是我们的马车,他是我的男人,我想对他做什么,需要你在这指手画脚?”
说着,龙绯云搂住凤卿的脖子,动作极快地在他丰润姣好的唇瓣间啄了一下。挑衅地望着气疯了的龙香君:“满意了没有?想看尺度大的也有,但我怕你会被活活气死。”
“啊!”龙香君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尖入云霄的叫声,身边人纷纷捂住耳朵。她脸色涨得通红,在原地不停地跺脚,随即像是失了理智一般就朝龙绯云扑了过来。
要玉石俱焚般,将龙绯云从马车里扯下。
“云儿……”身后的凤卿惊呼出声,他身形一转就想挡在龙绯云的前面。
谁知他的小猫儿异常凶悍,十个龙香君扑上来都是找虐的。
在龙香君疯了般扑上来的时候,龙绯云腿前屈,聚力之后狠狠地踹在了龙香君的小腹上。
只听龙香君发出一声闷哼惨叫,嘴里吐出一口血,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几丈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直以端庄高雅自持的凤夫人见到这样的情形,吓得脸色发白,她又想起偏院里龙绯云引来巨龙要烧死她们的场景。
这个看着不大的小丫头,简直就是个恶鬼!
“龙绯云,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好歹也是凤琪的夫人,你的妹妹!你这么做不是丢我们凤家的人,让旁人看笑话吗!”凤夫人捏着袖子,愤愤急切道。
素色的布鞋踩在碎雪中,龙绯云极冷地看了凤夫人一眼:“不知廉耻,害人性命的,不叫‘妹妹’而叫畜生。龙香君在我眼中,与畜生无异。”
这一眼让凤夫人身子僵在风雪里,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缓步走到凤琪的身边:“你的女人,你不想管教。那我就替你代劳了。”
凤琪望着她淡漠眼瞳中的赤色,同样绷紧了身子。龙绯云站在他面前,比他矮出不少,气场却强悍得可怕。
自己站在她的面前,竟觉得喉咙发紧,说话困难。
龙绯云收回目光之后,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龙香君的面前。
龙香君这一摔,掉了几颗带血的牙,但人还是清醒的。她惊恐地望着龙绯云,满嘴是血含糊不清地想说什么。
而龙绯云没心思听她废话,单手将她拎起,左右耳光打得极其顺手:“你脸皮真厚,我手心都打累了。龙香君你清醒了没有?如果你还没清醒的话,我不介意换成鞋底板将你抽正常了。”
对上龙绯云猎豹般的冷锐赤瞳,龙香君哪能不清醒,她张开掉了牙满是血的嘴,发出咯咯诡异的笑声。
“龙绯云,妖月之夜就快到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圣龙令,但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我不可能交给你,哪怕你杀了我。”
她用断了手筋,已经萎缩的手指拂过龙绯云的手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想过一千种,一万种让你痛不欲生的办法。比如让男人将你活活玩死,或者在你肚子上面开一个洞,引得野狗来吃,让你活着、痛着,看着自己如何被狗一口口撕碎。”
“这都不够,不够……”她笑着,嘴巴闭不上,血混着唾液流下。
眸光恨意绞着疯狂,如同毁灭一切的风暴。龙香君望着她,“我马上就能唤醒鬼军了,我才是圣龙转世,是注定荣华一生的人。龙绯云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我会看着你跪下来求我,呵呵……”
“你是真的疯了,杀了你,我都觉得脏了手。圣龙令是我娘的东西,龙香君你不配得到它。你不还给我,我
照样能拿回来。”龙绯云松开手,看她跌落在地上,不停咳血。
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望着一直挂着诡异微笑的龙香君:“你不配的东西还有很多,从一出生起你就是个小偷,偷走别人的命运,别人的地位。而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一切。龙香君,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们本不该走到这一步,只要你和你的娘亲曾给我留过一条生路。”
“妹妹?”龙香君嘲笑地念着,咳嗽着冷笑:“我们从不是什么姐妹,我们一出生起就注定了是敌人!因为圣龙转世只能有一个,龙家的嫡女也只能有一个!我拥有了十几年,你为什么要抢走?”
“要是你从未回来过,该有多好!”
龙绯云转身,浅淡冷静的声音消散在寒风中:“世间没有什么‘要是’、‘如果’之类。当你选择一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你曾有过回头的机会,你却执迷到底。所以,龙香君,没有人会同情你。”
“是么?”倒在地上的龙香君眯着眼瞳无力地望着漫天的碎雪,雪落在脸上,冷到了骨头里,“谁不希望拥有最好的一切,我又有什么错?”
“我背上也有金龙,为何我不能成为你?代替你?”
是否命运在最初的时候,已经写好了一切……
当龙绯云走来的时候,凤卿将她拥入怀中,用狐裘罩住,“手有没有打疼?若是厌她,烦她,杀了便好,何必麻烦。”
“她还不能杀。”龙绯云淡淡道,只有通过龙香君才能找到鬼军下落。鬼军无主,戾气四溢,会滥杀无辜,引起天下浩劫。
凤卿垂下容颜,碎雪粘在墨发间,越显温柔。这张脸恍若线条柔和的玉雕,怡人心神。
修长莹润的指尖捧起她的掌心,见到她泛红的手心,凝着碎雪的羽睫轻轻扇动,清眸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怜惜。
他握着龙绯云的手心轻轻按揉,待红痕消了之后,又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吐热息为她暖手。
“雪下大了。”龙绯云收回了一只手,遮在他的头顶,为他挡雪。
公狐狸掀起纤长的羽睫望着她,片刻的失神,清泽的眼瞳中只映出她一人的模样。
眼波浮动,像是有雨滴落下,晕开一圈又一圈柔和带笑的涟漪。
有彼君子,一顾倾城。
他握住挡在头顶上的纤细小手,暖声道:“云儿,我不冷,别冻伤了自己。”他宁可再染风寒,病痛缠身,也不愿她出现一点难受不适。
与她手指交缠的手再未松开过,风雪拂面那么冷,她的心底却添了暖意。
“雪下大了,我们回凤家吧。”她要尽快通知美人儿,让藏兵阁的眼线密切紧盯着龙香君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