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背上的金龙,凤琪的眼瞳冷蹙了一瞬,蹲下身子,手指从她的背上划过。
他指尖的冰冷,让龙香君不停地颤栗,恐惧。
“这条金龙……”凤琪缓缓开口,这条金龙栩栩如生。她当真是凤卿要找的人?
龙香君的身子陡然绷紧,她生怕凤琪会看出什么。捡起地上被撕碎的衣服,龙香君慌张地披在肩头,挡住了背上的龙纹。
“我就是圣龙转世之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她急促紧张的说道。
只要不被任何人发现,她就能取而代之,她就能站在凤卿的身边。成为这世上最荣华的女人!
凤琪望着她,目光森凉地开口,英俊的面容难掩讥诮之色:“没想到圣龙会挑上你这样的蠢女人,就因为这条龙,我不得不娶你!”
“求求你,你别碰我好不好?”龙香君跪在凤琪的脚前面,带着最后一线希望的苦苦哀求。
事到如今,她还想为凤卿保留着清白之身。
这句话引得凤琪冷笑不止,他挑起龙香君苍白的面颊,眸似刀锋:“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任由你记着别人。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会不碰你?龙香君你未免太天真了!我不仅要碰你,还要毁了你。破,立星宿缺一不可,假如你死了,你说凤卿他还能坐上皇位吗?”
龙香君如坠寒潭,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想杀我?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
凤琪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你也记得你还是我的妻子,很好!那今夜就好好的服侍我,我也想知道圣龙转世的女人与其他女人相比,有何不同之处。”
“不!”龙香君连连摇头,“只要你不碰我,等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我?”凤琪笑意冰冷地重复:“你拿什么来报答我?你只是龙家不肯要,锁在后院里的庶女,你当真以为自己真的有颠覆天下的能力?那些预言都是假话,他能得到的东西,我一样都能得到!”
说罢,又是一记耳光狠狠落下,“我现在就要你!你只是他不肯要的贱人,还敢在我的面前装清高。当时我也是被你这幅模样骗了,竟答应下了这门婚事。”
龙香君被他这一耳光扇得撞在了床沿边,额头磕破,流了满脸的鲜血。
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机会擦拭,她就被凤琪提了起来,重重地扔在了床上,随即他就压了上来……
女子细碎压抑的哭泣,凄厉的叫声响了一夜。
天一亮,凤琪就穿戴整齐地离开了院子,新婚之夜都不肯在新房里度过。
丫鬟们怯怯地踏入房中伺候龙香君洗漱,大红鸳鸯的帐子后面一直传来女子压抑低低的哭声。
“二夫人,夫人……”端着铜盆的丫鬟不敢上前,隔着帐子小声唤着。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心里起伏不定,她们还以为龙家的二小姐会被折磨至死,听她哀痛沙哑的哭声,想来没死也去了半条命。
在凤家,谁忤逆的二少爷能有好下场?
站在前面的丫鬟壮着胆,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床帘,就看见龙家二小姐衣不蔽体地坐着,雪白的身子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打伤。
丫鬟手一颤,吓得装满热水的铜盆跌落在了地上。
她看见了血,干涸紫红色的血在她大腿内侧结成了痂,诡艳的纹路一直蜿蜒到小腿肚上。
哪怕是破了身子,也不该流出这么多的血……除非是二公子下了狠手折腾她!这初经人事的龙家二小姐哪里能扛得住,下半身都是血,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以后生养。
听到铜盆跌落的声音,龙香君微微抬起了头,隔着凌乱的黑发望着她们,渺渺自语道:“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想起她在龙家十年受尽的恩宠,如同嫡出般的地位,宛若一场易醒的梦。
龙绯云踏入她的生命之后,她的美梦就到了尽头……
龙香君坐在铜镜前面,眼瞳中一片沉寂的黑色,宛若墓土,埋葬了一切。
铜镜里面色苍白憔悴似鬼一般的人,又怎么会是她?
她应该还坐在紫微阁里,拥有着龙家最好的一切,就连薄天哥哥都宠爱着她!
十四岁的年华,像是一朵枝头间的花,她没有等到她心仪的赏花之人,就凋零枯萎了。
凤卿,你为何不来?如果你来了,我就不会变成这样,就不会这样的痛,这样的冷!
你爱她是么?那我就毁了她,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她们本就是命运双生的花,一明一暗,只能有一朵开在世间。
身后为她梳发的丫鬟望着铜镜中沉默不语,神色诡暗的龙香君,心中无端害怕起来。手指一颤,就扯断了她一缕头发。
吃痛的龙香君站起身子,夺过丫鬟手中的木梳摔在地上,跌碎成了两半。
丫鬟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滚!给我滚出去!”龙香君披散着头发,用尖锐的嗓音呵斥。
丫鬟起身退出去之后,房门关上,屋里透不进光芒,宛若一直囚禁她的院子,幽暗又寂凉。
龙香君一只手捂着自己苍白的面颊,仰起身子,嘴里发出怪异悲凝的笑声。
她沦落到了这种田地,像是被人推进了幽深的枯井里,再也爬不上去,触摸不到光亮。
一滴泪,两滴泪,从她的指缝间滑落,落在梨木浆漆的椅子上,圆润又饱满。
猩红的眸直勾勾地抬起,她没有输,她还没有输!至少她的手上还握着龙绯云没有的东西!
忍着身下撕裂的疼痛,龙香君从陪嫁而来的东西里面翻出一只雕木的盒子。
盒子打开,暗红色的软垫间静静放着一块青铜的令牌。
……
祁家来的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前,祁家兵一直驻扎在皇城之外,祁道远却被当今圣上,也就是新登基的三皇子留在了皇宫之中。
朝见之后,祁道远才有空来见自己新婚小娘子一面。
看见祁道远出现在巍峨的宫门之下,狄蔓不管自己想不想见他,都下了马车,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了,要是显得太过生疏,说不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祁道远穿着玄武一脉黑色的朝服,宽袖紧腰,上面绘着鎏金色泽的玄武图
腾。腰间挂着一条玉带,是黑色朝服间的唯一装饰。
他阔步走来,腿长,腰挺,带着军人的杀伐之气。
黑曜石一般的眸凝着光辉,无比的耀眼。
狄蔓细细闻了闻,空气中并无香料的味道。这一点她甚是满意,雍州贵族子弟都喜欢用熏香,这股风气说来还是由凤家嫡长子带起的。
不过,她却不喜那些熏人的味道,男人该有男人的气概才是,怎能像女子一样满身香味。
祁道远给她的第一印象极是不错,至少不让她厌恶排斥。
“蔓儿……”他走到狄蔓的面前停下,狄蔓觉得自己在女子当中已算是高的了,却也只抵到他的肩膀罢了。
她低低地应了一句,不自在地想要再坐回马车里。
长臂一搂,就在狄蔓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拥入了怀中。
狄蔓靠在他结识的肩膀前,一时没了反应,呆滞愣神地由他搂过自己的身子。
她从未与哪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哪怕是与她的哥哥也不曾拥抱过。
蓦然,被刚见面的男人搂入怀中,狄蔓不知该挣脱开,还是应该给他两个耳光。
他的胸膛坚实,与女子的柔软完全不同。狄蔓一直以为自己痛恨男子,喜欢的是娇柔的女儿,但被他这样一抱之后,还是红了脸。
特别是他垂下面容,靠近狄蔓的耳边低语:“分别了一月,我想你了……”
低醇的嗓音,语意中的认真,稍许的温柔,无不勾魂。
这句话像是惊雷般在她的耳边炸开,这样的甜言蜜语向来只有她对旁人说,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心湖如入巨石,澎湃不定。耳尖已先红了起来。
“我……”狄蔓像是吓傻了一般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一双明眸大大地睁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祁道远感受到她的僵硬,并不意外,只是看着能抵到他肩膀的高度,眸中掠过一丝疑惑。
直到这个拥抱结束之后,狄蔓脸上的滚烫还未褪去,她尴尬地不敢去看祁道远。
马车中的柳儿掩着唇角在笑,看将军对夫人这般在意疼惜,她也没有下车打扰。
不自在地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她就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来雍州找你了,何时要参加宫宴?”
“过两日。”他淡淡回答,温声问道:“身子好些了没有?我走后,有没有照顾自己?”
狄蔓胡乱点点头,脑子一片空白。绯云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走,我带你回军营。”如雕如琢的俊刻容颜上恢复了淡漠之色,越发叫人猜不透。宫人将黑风牵了过来。
祁道远利落的翻身上马之后就朝她伸出了手,广袖散开,高大的身形挡住阳光,像是新的轮回。
狄蔓看着他落下的掌心,犹豫了许久终将自己的手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