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狐狸三番四次地撩她,这样直白、赤果果的表达心思还是头一回。龙绯云僵在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还是直接装作没有听到。
大红色的嫁衣像是晕开的红墨,一点点爬上了龙绯云的面颊,亏得有这张人皮挡着。但晃动的眼神,掩饰不了她的慌乱无措。
龙绯云轻咳,好不容易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之色,撇开的赤瞳依旧不敢去看凤卿的神色,“凤公子撩妹的功夫见长,这样腻死人的情话对几个姑娘说过?简直是信手拈来!”
“我没有对别人说过,你可信?”他起身,润润浅浅的声音像是一场缠绵春雨将她笼罩在其中。
倾国的脸上闪过一丝夺人笑意,无奈勾起唇角,语气颇有些恼意:“小猫儿你为何就一直不肯信我?信我是很难的一件事?还是非要让我将心剖开给你看才行?”
龙绯云挑眉:“狐狸你有心?”
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怎么会有心?
谁知下一瞬,龙绯云就被他重重一扯,拉入了怀里,十指交缠。
“你干什么?”龙绯云动了动身子,惊诧之后便是气恼。
三千耀华的青丝垂下,这张难以描摹的玉容缓缓靠近她,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寸寸划过他的容颜,最后落在了这张嫣润的唇瓣间。龙绯云咬了咬嘴唇,还是难以掩饰加快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讨厌他,烦他。当他靠近时,心跳还是会加速,仿佛她的心境,她的反应都不由她自己控制。
不该是这样!她受过最专业的训练,能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管是恐惧还是紧张。可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面颊的温度微微升高。
他微哑,在笑,气息却变得逼人起来。
“我有没有心,你当真是不知道吗?”他抓过龙绯云的手心,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还是云儿你没有心,所以才感觉不到我为你做过的一切。”
唇齿间传来的痛意让她清醒又迷茫,是她没有心吗?
对!她一直置身事外,将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看客,不敢去爱也不敢去恨。
她以为这颗心是竹丫的,但此刻她才感觉到这颗心是属于她自己的,它会不可抑制地跳动。它能感受到一切情感,只是都被她刻意忽略了。
“你为我做过什么?”龙绯云开口问他,浅浅一笑,刺痛了凤卿的眸,“是害死了云嬷嬷还是娶了流云?你明知道如果不是她去告密,云嬷嬷就不会为我而死!”
凤卿环住她腰肢的臂膀收紧,声音似含着怒意,却别样温柔:“我娶她也是为了你……”
龙绯云微微睁大了眼眸,“你别找借口,这样的话骗不过……”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俯下身子,极快地吻住了她的唇,没有攻城略地,只是温柔的缱绻的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唇温热,似乎还遗留着清茶的芳香。
他身上的气息诱人,像是能勾勒出一场最美的婆娑梦境。
墨色的青丝拂过面颊有些痒,她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为什么,像是所有的感官都不受理智的控制,而是遵从了她的心。
她有喜欢过这个男人吗?哪怕是一丁点。龙绯云在问自己。
门外的三三两两的脚步声靠近,龙绯云猛然睁开了眼睛,芍药般绯红的小脸上带着气恼与慌乱,她顾不得跟凤卿计较,只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快点放开我,外面有人来了!”
“不要害怕。”修长的指尖轻点在她的唇瓣上,这只手指也染着盈盈香气,让龙绯云莫名回忆起刚才的那个吻。
混蛋!她想下盘踢。被凤卿先一步发觉,换了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她完完全全地拢入怀中。
抱着她的人没有一点自觉,直接在祁家准备好的新床上坐下。
怀中人紧张地望着门前的模样极是可爱,凤卿玉容上添了笑意,忽然发现自己落下的衣袖与云儿的交叠在一起,一深一浅,极是般配。
仿佛今夜是他与云儿的大婚之夜,想到这,公狐狸两条怡人的修眉也扬了起来。
门外的杂乱的脚步越靠越近,龙绯云的身子也越绷越紧。若是真有人推门而入,她一定会将这只祸害人的公狐狸当成暗器扔出去。
隔着门就能听见祁道远微醺爽利的笑声,“不用扶着我,我没有喝醉……”
石二响亮的说话声也接连响起:“可不是嘛!我们将军是千杯不倒,光这点酒可甭想将他灌趴下,过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狄家二小姐能文能武可不是一般女儿家。”
此话一出,院子里响起一片笑声。
“蔓儿,蔓儿……”还没进屋子,祁道远便唤起了她的名字。
“瞧瞧咱们将军可真疼人,这才分开一会功夫就等不急了?今夜洞房花烛,可要珍惜着点!”
外面荤话一句接着一句,院子里的女眷都散光了就剩下祁家的家臣。
龙绯云不想去听,偏生耳力极好,身子僵硬地往后靠了靠才发现身下的软垫有点不对劲。
“凤卿,你快点放我下来!”她居然还在他的怀里坐着,她的“夫婿”马上就要推门而入了!
“好,”公狐狸一笑,风流莞尔,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
他果断地一扑,一深一浅的红衣展开,两人倒在大红色绣金的缎被上,从床尾滚到了床头。
将被褥下面放着的桂圆红枣尽数压碎个精光。
换了一个位置,龙绯云还是被他放在怀中,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云儿,这一次我们的礼算是全了,只等着下回补上拜天地之礼。”
龙绯云赤瞳圆圆地瞪着,又气又羞地望着这张妖孽面容。除了凤卿以外,她还真没见过更不要脸的。
“他们快要进来了!”龙绯云扑腾着手脚并用,却被公狐狸缠得越发紧。
凤卿垂下水烟潋滟的眸,眸光顺着她的发尖一点点往下,知道停落在了她染了胭脂的唇畔。
“十年花底承朝露,胭脂睡起春才好。”公狐狸的眸光越发柔和,柔和得让人发毛,像是在看一碟异常可口的点心。难怪皆说新婚娇娘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儿。
龙绯云紧盯着纸窗上映出的人影,哪有闲工夫听身边的公狐狸吟诗作
对,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云儿,方才我没尝出你唇上胭脂的味道。”公狐狸贴近她的耳畔,幽幽靡靡地补上一句。
“什么?”龙绯云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就被他反身压下掠去了气息。
他的唇软软地又纠缠上来,龙绯云揪紧了身下的锦缎几乎要抓狂,都在什么节骨眼上了,公狐狸还敢来占她便宜,是打算两个人都被拉出去浸猪笼吗?
对于这样的风月妙事,龙绯云是一丁点都不精通,本来还有挣扎的力气,但乱了心跳呼吸之后,她甚至都忘了该如何喘息。
染怒的赤眸一点点松懈,一点点染上了迷离的水汽,“你大爷的……放开我,会被外面人听到……”
两个人在床上扭来扭去,床褥子上还铺了一层的干果,这么一压都在咯嘣作响。外面各个都是练家子,这点响动,他们若在意很容易就会发觉。
公狐狸意犹未尽,丰唇润泽,诱人无比。这双勾魂的招子宛若妲己在世,染上春潮水烟之后,叫人看上一眼便能**蚀骨。
“小丫头,”他开腔,声音软软靡靡,格外磁哑,“你若不出声,他们便不会听到。”
龙绯云靠在他的怀里,嘴唇微肿地喘着气,实在没有骂街拼命的力气。她确定看似夜夜笙箫,风流倜傥的狐狸爷也是个生涩到不能再生涩的蠢蛋,方才将她的嘴唇都磕破了,混蛋!
凤卿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膝间,看着她唇边的血丝,眸中掠过一丝心疼又有一丝难掩的欢悦。
他的小猫儿总归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或许只要多尝试几次,小猫儿就会心软,就会习惯他的存在。
就在木门要被打开之时,忽然院中来了急报,一个风尘仆仆的驿兵直接骑马闯进了院中。
“什么人?”喝得半醉想要闹洞房的祁家兵,被马蹄声惊扰之后纷纷亮出了腰间的刀剑。
驿兵看着满院子的寒刀也被吓得够呛,慌忙翻身而下,叫道:“奴才奉皇城中旨意,来给祁将军送急报。不知将军今日大婚,还请各位贵客原谅奴才。”
一看他身上的尘烟也知是在驿道上奔波了好几日,不知祁道远今日大婚也是情有可原。但说来还真是巧,洞房花烛之夜,皇城中的加急信笺就也送了过来。
石二不高兴地哼了一口气,但一身喜袍已经站在新房门前的祁道远还是转过了身子。
祁家历代为国尽忠,军情急报,君王信函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石二看了屋中一眼,劝道:“将军,夫人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如先行了礼之后再看信函也不迟。”
祁道远缓步走到院中,俊刻的面容被清冷的月光一照,俨然没有半分醉意。
望着满院子的兄弟只是淡淡一笑,又恢复了往日铁面将军的沉着之气,“无碍,若无紧急之事,先看过信函之后再去行礼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