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天真地认为,沙漠的风沙没有多可怕,与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无非就是沙子多一些。而如今我切身的感受到了,当狂风卷起大量的沙子的时候,如果沙子够多,就会在周围形成一种凝固的状态,就好像把人埋进了沙坑。
我猜想,在大沙暴中死去的人,多半是被憋死的!
除了让人窒息的风沙之外,更要命的是随之而来的低温。我刚刚并不理解,达吾提把这种风沙叫做白毛风的原因。如今我真的亲眼见到了,由于此时的气温极低,任何微热的潮气,都会立刻变成霜在地面上凝结下来。放眼放去,就仿佛是沙漠上长满了一层白毛一样。
我在骆驼上用力的裹紧了外衣,但是,仍旧被席卷而来的寒风吹的透心凉。
我向周围看去,只见每只骆驼身上都挂上了一层白霜。不要说骆驼,就是我们每个人的防风镜和防风面罩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我旁边的孔雪,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户外运动手表,打着哆嗦说道:“我,我的天哪,现,现在已经是,零下,零下四十度了!”
零下四十度,我的心里咯噔一声,这简直就是到了冰箱的冷冻室了,而且还是开启了速冻模式的冷冻室。
我用尽全力,大声喊着:“达,达吾提,大,大叔!我们快被冻死了!怎,怎么办啊!”
达吾提也已经在骆驼上缩成了一团,听到我的喊声,用力的抖了抖身子,转身冲着我们挥了挥手,“大家,都下骆驼,跑起来,不然会被冻僵的!快!跑起来!”
不错,如果待着不动,真的会被冻僵的!我们急忙翻身跳下骆驼,我一站地,两腿就是一软,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木了,几乎没有知觉,就像根本不是自己的腿。
我用力的拍了拍双腿,一股又酸又痳的感觉立刻传来,我险些一个趔趄趴在地上。我咬着牙,大吼了一声,“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迈开双腿是如此的费劲!
旁边的孔雪更是直接一声尖叫,摔倒在地上。
我急忙跑跑过去把她扶起来,但是孔雪还没站稳,双腿一僵在地跌倒在地。孔雪急的大叫,“我的腿动不了了!”
我赶紧蹲下身子用力的帮它揉腿,那种酸麻的感觉,立刻让孔雪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我一边揉一边告诉她,“一定要坚持一下,再难受也要跑起来,不然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
孔雪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一用力又一次把孔雪拉了起来,“小心眼泪冻在眼睛里,快跑吧!”
孔雪噗嗤笑了笑,跟我一瘸一拐的跑了起来。
如果不是脚下还踩着沙子,我简直以为自己一定是到了北极,霜花和沙粒在漫天飞舞,地上的沙子上也布满了一层白毛,我现在简直分不出来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我现在觉得天地已经融为一体,而我们就是那夹在中间即将被融化的部分!被活生生冻成冰,然后慢慢融化成水!
石涛大声的问达吾提,“老哥!咱们这是往哪走?”
达吾提指着前面大声的回应:“前面有一个海子,那里有一大片密集的胡杨林,我们进林子利用那些树木固定住帐篷,再点起篝火,也许能够熬过去!就盼望真主保佑吧!”
听了达吾提的话,我猜想也许我们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所有人都不在说话,我们跟在骆驼的后面,骆驼跟在达吾提的后面。
我们就这样不停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我的精神可能已经冻僵了,只剩下**还在机械的行动着。
白毛风,果然是白毛风,此时此刻我们的身上挂上了一层白毛!
我伸手去擦护目镜上结着的霜,尽管我戴着厚厚的手套,但是我的手仍旧已经没有知觉,我甚至感受不到我的手接触到了眼镜。
擦掉眼镜上的霜,我四周看了看,漫天的黄沙和霜花已经遮挡了太阳的光芒,本应阳光明亮的时候,此时却如同到了傍晚。
借着这昏暗的光线,我忽然发现在我们左侧的二三百米的地方,有几处高出地面的黑影,我仔细定睛观瞧,却惊喜的发现那几处黑影分明就是一些残垣断壁,这里应该是一处古城遗址。
我兴奋的大叫,“大家快看,在我们的左侧!那里似乎可以避风!快看!”
达吾提听到我的叫声,也转过头来看,他这一看之下,也是大为惊喜,“真是真主保佑!我们有救啦!所有人,快!快过去!”
所有人立刻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那处古城遗址跑去。
遗址的周围长着很多已经干枯了的沙枣,还有几棵已经倒在地上的胡杨。这些已经开始风化的植物说明它们已经死了相当长的年头了。这就说明这里原来是有水源的,只是后来水源枯竭才导致了植物的死亡,以及古城的衰败。
我们走进遗址就开始搜寻所有可以避风的地方,一座已经倒下的塔楼,一些断断续续的石墙。突然间我们发现了沙子下面露出了半截建筑物,我跑过去一看,这里应该是一处类似大厅的地方,只是一面墙倒塌了,房顶陷落下来,地面上还堆积了不少的沙子。不过尽管是这样,但是因为这个房子足够大,剩下的空间足够让我们容身。
我们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下子全都钻了进去,瞬间消失的寒风,让我们立刻感觉到了一种温暖,我们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深切感受到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稍微休息了一下,除了孔雪之外,我们几个人又出去了一趟,拉回了两根胡杨木,以及很多的沙枣枝。然后点起了一个火堆,一瞬间,整个空间变得温暖而明亮。我曾经在威海住进五星级海景房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强烈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