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之女,如何都当得起这身衣服的。
自然,也当得起这秦王府后院第一人。
众人相互见过礼,顾解舞跟着许朝云几人的后面,一起朝望春园去了。
望春园里的小丫鬟早早的就在院子外探了许久,准备着迎接她们,远远的就看见了她们,茶水都备上了好几遭了,可就不见她们继续往这边儿走。
这会儿萧婉婉因为昨夜未睡,正在小憩,田嬷嬷在看着正厅守着。萧婉婉知道这府里原是有许多选秀出身的官宦家女子,具是皇上赐的,也都是有七品孺人的诰命。
遂正装以待,头上的金钗就有六根,加上簪环金玉并华胜,又为了显示庄重,牡丹髻里还加了假髻,头重脚轻不敢真睡,合衣躺在美人榻上。
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来去也只有丫鬟们压低了的脚步声和田嬷嬷进出的脚步声。
真盼来了珠玉清脆,美人含嗔的声音,心里面那股子酸涩一拥而上,她昏沉的头脑一下子就清明了。
应夏扶起她来,略整衣冠,待众人皆是落座,她款款从花厅走去正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莫不是端庄稳重,仪态万千,坐上靠京绣墩子的软座。底下人分左右两拨。一看便知分成了两派,各自和自己这边的人说话。
不过也是一眼能看出,是一边儿不屑跟另一边的人交集。
末座一个容貌清丽的宝蓝色宫装丽人,朝着她这边儿看了一眼,臻首娥眉婉转动人,眉眼露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应夏早早的打听了,那位便是应新堂的顾侍妾。
若光是看衣着首饰,那可看不出来她只是区区侍妾。
她身上的东西,哪一样都不比孺人们的差,玉瓷白的手腕上只套着一只羊脂白玉的小镯子,通透明亮,竟是泛着白光似的,一看就不是凡物。
加上坐她前面的四个孺人具是一副和她相谈甚欢的模样,便知她不是那般普通的人。
众人见她落座,全数起身,站在离座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一起给她蹲身行了大礼。
“侧妃娘娘新婚大喜。”
众人一同说道。
解舞眉目灵动,心中却想,在妖看来,这人世间的怪事才比比皆是。
明明是共侍一夫,却非逼着自己口是心非的说这些恭维的话。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这萧侧妃会如何待她们。
萧婉婉还没那股子底气,敢让这些女人在她面前立规矩。众人起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到底是年幼,昨日与秦王又相处的不是很好,心里发虚,这会子见着这群姿色妍丽女人们,有些发怵了。许朝云开始打破僵局,几句道了府里后宅的情况,大底意思是她人微言轻,早先是王爷顾念情谊,让她帮着看顾家里。
如今已然有了侧妃,当是把这掌家之权归还给她,只是无王爷口谕钧旨,还要盘桓几日,待王爷明晓,交接了账册等等,便是了。
说完,丁香抱着一摞账册出来,准备交给她,应夏看了看自家主子,不确定要不要接过。
许朝云一大通话说下来,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干涩发苦。
这萧侧妃底下的奴才真是个个长了一双富贵眼,这当口,竟敢拿这样的茶叶沫子糊弄人。
海棠见她面露难色,便将帕子递了上去,许朝云就着擦嘴的间隙将一口茶给吐在了帕子上,随手一叠,不着痕迹的将帕子还给了海棠。
海棠捏着帕子塞进了怀里。
平日大家与许朝云相处惯了的,她何种情绪总是能捉摸到一丝的,这般作为比破口大骂更打脸,有人喝过茶,晓得其中缘故只是抿嘴一笑。
顾解舞平日出门不爱吃别家的东西,病好之后秦王更是给应新堂上下都打了招呼,要是让她在外面吃了不洁的东西,他们也别活了。
茶水是一口没沾,不过看许朝云的表情,就知道这茶水是次等的了。
想端起茶来试试,结果被荣华制止了。
萧婉婉注意到了这一茬,红了脸,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田嬷嬷安排的,她倒是从京城带了些好茶来,只是田嬷嬷一贯觉得这些人是下等的,用不得那些好东西,比如海昏侯府那些年老色衰的侍妾,好多过得比奴才都不如,就算是生了孩子的,在她母亲面前也只有打帘子的份儿。
见田嬷嬷面色发白,便知晓是她做的好事,怒目瞪了一眼回答说:“许孺人客气了,既然王爷要你掌家,那便是极信任你的,况如今王爷并未说及此事,账册还是许孺人保管才好。”
言下之意是嫌弃这样接手名不正言不顺,得等王爷开口她才愿意。
许朝云笑道:“王爷与侧妃娘娘新婚燕尔,提及此事只是早晚的事。”
这番话没了刚才的谦卑,倒是让萧婉婉疑心,昨晚之事莫非这府中后院都已知晓,才敢轻看于她。
萧婉婉面上一时涨红一时煞白,煞是精彩。
其他人与侧妃本无交集,如今都怀了看戏的心思。
堂堂侧妃,竟然被人当做耍猴戏的,想及此,萧婉婉称自己身子不爽,让大家散了。
须知,这侧妃不是正妃,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这头一回只是大家敬她。
而后出门的各个便都是同样的心思,这样一位心高气傲拿茶末渣滓招待人的侧妃,不往来也罢,见她那副模样倒还有几分一争高下的意思,但是到底年幼,不知道这一杯茶就开罪了所有人。强龙还干不过地头蛇呢!
许朝云还打算和她虚以委蛇一阵,且不见这会子便翻了脸。
众皆散去。
顾解舞大失所望,她可是重装来挑衅的,这么没成就感的感觉是肿么一回事?
萧侧妃肤白貌美出身高贵,可架不住一群猪队友拖后腿,还没来的和王府后宅的莺莺燕燕们厮杀一场,先被自家的奴才给坑了。
不过她小小的对田嬷嬷发了一通火之后,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处,昨夜王爷到底在哪儿?
她让应夏出去打听了。
又才和田嬷嬷说话:“倒是不知,王爷对待妾侍们如此宽厚。”
她口中所谓的妾侍,包括了许朝云此等秀女出生的女子。
田嬷嬷也是恼火,自己太急切了:“到底是天潢贵胄,都是些
七品的孺人,放外边儿就算是县官的嫡妻也未必能得这个封诰。”
是她轻看了“妾”,这皇家的妾到底是不同。
萧婉婉也叹:“是啊,回头看看,开国以来,又有多少皇帝是正经的嫡子出生,能够生养帝王的妾侍,自然是水涨船高了。”
哪里知道,谁的肚子会生下未来的郡王、亲王、甚至是皇帝。
如今细细想来,她的长姐太子妃,地位也未必是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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