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童子找到那一处老宅,立即闻到了混杂繁乱的味道。
恐惧,尖叫,人类的血,妖怪的笑,诡异的气息。
那个奇异的狐狸正在进食,旁边是数个惊恐的人类女子。
妖怪吃人,这一点茨木童子习以为常,只是他不屑如此。
看得出这狐狸也是个小头目,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妖怪围着她保护她,为她源源不绝的献上人类的肝脏。
每吃掉一个人,狐狸的气息就更加稳定,缓慢增长。茨木童子不在乎对方是怎样增长力量的,他只是想要和对方打一场,缓和一下那种因为酒吞不在而无聊暴躁的情绪。
所以他一言不发冲进去就打。
黑焰燃烧,直接破开了路上所有妖怪的拦截,狠狠攻向狐狸。
一交手茨木童子就知道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退开了。
“你在干什么?”他冷冷的问。
“这不是你全部的实力。”这么说着,茨木童子内心更加烦躁。
明明气息和感觉都告诉他眼前的狐狸应该是个非常强大的妖怪,可交手后母狐狸根本就弱的不行,这样的反差将他的战意一下子浇灭,高昂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就好像本以为是个大餐,吃了才发现徒有香而无味。
茨木童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紫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的手臂,阴森的鬼之力开始闪动。
“给你时间,无论是吃什么,快补充,”他说,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放弃:“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
母狐狸盯着这个攻上门的银发妖怪,感受到那紫色妖气的庞大,她忽然盈盈一笑,略显高傲却又不失礼数:“妾身乃是京都百鬼之主羽衣狐,被人算计,实力也被可恶阴阳师封印,现在能发挥的,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并非刻意如此。”
听到阴阳师二字,茨木童子眼中马上闪过一抹厌烦,气息也愈加暴戾。
狐狸又说:“若想与妾身一战,还等到所有封印解除,到时候妾身恢复全盛,自是能畅快一战!不知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茨木童子已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他是要找的是一个全盛能给他带来酣畅淋漓战斗的对手。不管这个叫羽衣狐的是怎么回事,只要无法达到他的目的,他都不想浪费时间。于是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等等,”身后那优雅又高傲的声音又传来:“若想与妾身一战还有一种方法。”
茨木童子顿住。
“还请与妾身联手,共同破坏封印,杀掉那些该死的阴阳师!”
“就凭你?”茨木童子音调微扬。在他眼中,除了酒吞童子,也就只有匡扰勉勉强强有资格借用他的力量。这狐狸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要利用他破坏封印?茨木童子是傲,是喜战,但他也不傻。
羽衣狐自是不明白茨木童子的想法。她阴冷的眼中飞速闪过愤怒,京都阴阳师花开院不但将她的力量封印,还在这期间势力大涨,京都的黑暗都在龟缩,她也只能耐下心来暂时盘踞江户试图吸纳些势力,修复实力再静候重归的时机。
这其中千种仇恨痛苦她也只咬牙吞下去,为了能诞下她心爱的孩子,现在,她需要力量,一切能利用到的力量,于是她说:“自然不是,还有,妾身的百鬼。”
随着羽衣狐的话音落下,她的身边缓缓出现黑色的烟雾,数不清的妖魔鬼怪,在夹缝中冒出,汇聚在此,黑暗,正在蔓延。
而此刻,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羽衣狐大人!精骷髅、茨木童子和鬼童丸回来了!!”
羽衣狐大喜,先前这三位都去帮她搜集肝脏,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她的心,也安了一半。
所有胆战心惊的妖怪都沉浸在狂喜中。
“茨木、童子?”没有人看到,这个忽然闯入的银发妖怪眉头拧起,当那几名干部进来,他的额头更是有什么在隐隐跳动。
奴良组的小妖怪们都十分胆大,在知晓匡扰清醒后,一波又一波的跑来围观他。
对此,奴良鲤伴表示习惯就好。
当天下午匡扰就从床上爬起来行动自如。
然后,奴良鲤伴带着一个和他长得极为相像的妖怪来了。
匡扰刚让蝴蝶精泡好茶,一回头,桌子旁就坐着两个人。
自觉的自己倒好茶,二人共饮起来。
“不知这茶可否入了奴良组一代目滑瓢先生的的眼?”
“不错,不过人老了,还是更喜欢喝酒。”装模作样的一口喝完,纳豆小僧忽然冒出来递上去一碗酒。
匡扰见状,也不恼,含笑说:“只可惜我年纪不到,不然也可以尝尝这酒味了。”
奴良滑瓢当下拍桌子说:“看看人家小孩!多乖!你怎么就不听话总和老子抢酒呢!?”
奴良鲤伴无辜的笑笑:“恩毕竟我年纪到了。”
到底还是对酒和烟的兴趣更多一些,奴良滑瓢拿出一只烟斗,手肘懒散立在膝盖手掌撑着下巴,那姿态一看就知道奴良鲤伴平日都和谁学的多。
“还有一壶,稍等一下。”匡扰再次起身。
眼见匡扰匡扰离开,在里屋接过蝴蝶精递上的又一壶茶,行云流水的冲茶,泡茶。
奴良滑瓢一把扯住自家儿子:“你到底从哪个贵族大名那里拐的阴阳师?”气质出挑年纪不大,实力出众长的又好,关键还和妖怪相处良好!!除了花开院秀元,他还真没见过能和妖怪处这么好的阴阳师。
况且花开院秀元和他也是因为有利益关系。
这个叫匡扰的人绝不普通。该不会是哪个皇族的重臣?或是哪个阴阳师家族的少主,族长?
奴良鲤伴表示,老爹你想多了,这就是我朋友,关系特别好那种,绝对不会有问题。
话一出口,对上自家儿子平静而淡然的目光,奴良滑瓢也就不再多问,他对这个孩子还是蛮有信心的。
“最近那些妖怪失踪人类失踪的事,去找二代目解决。我先走了,下午还和人约好下棋了。”话一搁,奴良滑瓢蹿的飞快。
当匡扰出来后,看到的就只剩奴良鲤伴。
他也没疑问,只是又坐回原地。
“尝尝看这个。”将单独的茶杯推向奴良鲤伴,匡扰的表情
十分愉快。
奴良鲤伴依言品尝:“恩?今天的味道。”
“特地为你准备的,”匡扰说:“不知道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感觉。”上次奴良鲤伴提及母亲曾给他泡过一壶茶,很香,很暖。
咦了一声,奴良鲤伴小酌一口:“啊,感觉还是差了一点,但也不错。”
“那我下次再改改。”虽然嘴上不说,但匡扰心中还是记得奴良鲤伴借出弥弥切丸,将重伤晕倒的他带回奴良组治疗,保护。这茶的确废了些心思,因为他知道对于鲤伴这个人,面对感谢,他也只是潇洒的说没关系。
“不必改了,人不同,心境不同,茶的味道也不同。”奴良鲤伴说,脸上淡淡的笑意:“母亲有母亲的味道,你有你的味道。这样才好。”
匡扰摇摇头:“怪不得那些妖怪们都说,鲤先生风流不羁。你这口才,哪个女妖怪不喜欢?”
奴良鲤伴一笑:“太受欢迎,我也很苦恼啊。”
“这么说,我的苦恼也不少了。”匡扰摇摇折扇,露出令小女孩脸红心跳的微笑。
俩人互相看着,愣是谁也不输阵。
这样持续了一会,奴良鲤伴忽然话风一转:“喝交杯酒吧。”
匡扰一愣,‘交杯酒’?
像是没看出匡扰奇异的表情,奴良鲤伴眼神认真:“奴良组都是妖怪,也多是和我喝交杯酒的妖怪,但你,是唯一一个我欣赏的人类,萌生出想要喝交杯酒的人类。”
“能明白我想要保护人类的心,也会不含偏见的对待妖怪,足够自我,还有足够的实力,在人类与妖怪中行走。我很想要,这样一个朋友。”
“不是作为下属,不是作为追随者。”
匡扰抬头直视着奴良鲤伴,笑了。
“好。”他说。
两碗酒,五五分,既含着几分庄重,又含着几分随意,被二人共同饮下。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不仅仅是一种宣誓,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连接了两人。
喝完酒,匡扰忽然皱了下眉。
“怎么了?”奴良鲤伴的感觉十分敏锐。
“茨木童子那里出了点事。”匡扰说,又感受了一下身体流失的灵力:“他可能比较激烈。”
“激烈?”奴良鲤伴也沉吟了片刻“以他的实力,能牵扯上激烈的也不多。”江户虽说奴良组势力最强,但也不是一家独大,奴良鲤伴自己就知道几个能勉强和奴良组拼一拼的势力。
不过紧接着,二人就不需要讨论了,因为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紫色的妖气,在白日分外引人注目。
妖气很快消失,了无痕迹。
“在那边。”匡扰手指向东南的方向,奴良鲤伴一把拽住他,发挥滑头鬼的特性,身影赫然消失。
而在他们刚离开不久,一名小妖怪急急的冲过来,大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