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子立于高台,她身旁又骤然出现两位白衣男子。
同样的,袖口上绣着腾飞的金龙,两人姿态同样狂傲,却又如同护卫般将女子护于其中。
场中先是有一刻诡异的安静,随后便彻底热闹起来。
先前拍卖时,大家就知道朝辞门这次也来了人,如今亲眼所见,更觉惊艳。
女子面容娇美,气势夺人,朝台上一站便压迫得这场内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喘。
很明显,朝辞门一来,那龙珠还真没几个人敢抢了。
众人安静过后,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沈心坐在包厢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竟然真是朝辞门的人。”
“不止,这三人袖有金龙,应当是朝辞门掌门闭门弟子。”
“所以朝辞门这次就是冲着龙珠来的吧,以往可从不见他们来拍卖会。”
“你们知道什么,中间那女子是朝辞门掌门之女,我听说她今年不过十八,就已经到了雷劫期。天赋之可怕,这天下怕是无人能及。”
“你们小声些,听说方才楼外有人议论朝辞门,被直接割了舌头!”
“朝辞门如此霸道?”
“你们是今天才知道吗,不过人家也的确有霸道狂妄的本钱,我若是能入朝辞门,我也狂啊!”
“也是,说来,朝辞门百年一次的弟子选拔就要开始了,我还想着这次拍卖会后便出发,前去试试。”
“如果今日能同这三位交好,或许能直接得个入门资格?”
“呵呵,你拿什么去跟人交好……”
“……”
沈心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又看台上气势夺人的三人。
很明显,朝辞门在渡心境的地位很高,众人对于朝辞门的霸道狂妄接受度也很高。
不过那什么百年一次的弟子选拔,是在这次拍卖会后吗?
大多数人在朝辞门上台后便打消了争抢龙珠的念头,毕竟没人愿意同朝辞门为敌。
再来,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雷劫期。
可也有那么少数几人,痴迷修炼不管人情,甚至听说这位朝婳是雷劫期后,更是控制不住要上台同她一战的念头。
所以,在大家议论片刻后,有人飞跃上台,面对朝婳握拳沉声,“既如此,我便向朝辞门讨教一番。”
朝婳神色轻蔑,只掠了来人一眼,“不自量力。”
她说完,在她右边的男人已经抬手,掌心灵力汇聚,朝着上台的人毫不留情的狠狠袭去。
此次同朝婳前来的,是她两位师兄,朝云以及朝裕。
朝裕便是先前在楼下伤人的,不过他之前被沈心所伤,此刻并未动手,动手的是朝云。
他抬手时冷笑着,“你还不配让我师妹亲自动手!”
不需要任何武器,不过是抬手一击,上台那人便连还手之力都无,已经被震得跌下台去。
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那人躺倒在地,心口几震,口吐鲜血,转瞬没了气息。
死了!
全场皆静,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早就知道朝辞门霸道狂妄,可亲眼所见,狂成这般,也的确让所有人心慌。
既觉得过分,又觉得合理。
朝云收回手,“若还有人想要上前找死,我朝辞门也自当奉陪!”
场中上千人,竟是没人敢说话。
本还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比试的人也都打了退堂鼓,毕竟他们只是想比武,谁也不想平白无故丢了命。
何况,人家这一出手已经证明了人家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朝婳出手,就已经能随意取他们性命。
他们还拿什么上去跟人家拼?
朝裕也冷笑着环视场内一圈,讥笑道:“师弟这一出手,这些贱民哪还有胆子上前找死?”
他这话实在过于无礼,却又是实话,场中人竟是敢怒不敢言。
沈心眉心收得紧紧的。
朝辞门的嚣张她之前就领教过了,动手就杀人对他们来说很是寻常,人命在他们眼中,草芥都不如。
而这个人,则特别喜欢骂人贱民,好像他多高高在上似的?
她忍不住轻哼,“什么人呀这是,嘴真贱!”
秦唯寂没说话,苏祁在一旁低声对沈心解释,“朝裕,原名夏裕,乃是夏朝太子,因生来灵骨被朝辞门掌门破格收入门下。”
“太子啊?”
沈心挑眉,难怪出口下贱。
渡心境如今分三国:秦、夏、楚。
夏国腹地最广,也最为繁荣。
一国太子都能入朝辞门为弟子,也难怪。
而台上,朝婳的目光倒是朝他们这方包厢落了落。
毕竟,沈心之前同她叫价,还从她这里抢走了灵玉。
她一直很好奇包厢里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她还站在台上,也是等着这包厢里的人,看他们是不是也会出现争抢龙珠?
不过等了这么一会儿,他们也没动静,想来也是不敢来抢了。
朝婳勾唇,笑意冷冷,“方才同我争抢灵玉的姑娘呢,你抢走了灵玉,可没有龙珠却是没有丝毫用处。若不然也出来试试,看能不能抢走龙珠?”
包厢里的沈心,“?”
她其实不想在这里跟朝婳动手,免得暴露身份。
她想着,等拍卖结束了,等朝婳拿到龙珠了,她再去想办法抢就是。
可人家主动cue她了。
苏祁也略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看面无表情懒洋洋靠在软塌的陛下。
哦,有陛下在,他也不必瞎担忧。
秦唯寂也在这时候开口,“直接杀了?”
这拍卖会磨磨蹭蹭的,他早就不耐烦了。
沈心,“?”
她就说秦唯寂有入魔的潜质吧,只是他自己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想了想,摇头,“不需要你动手。”
秦唯寂蹙眉,她弯唇轻笑,“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这个逼,应该我来装!”
“?”
秦唯寂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可见她笑得甜甜的模样,便也不多说,任由她玩。
只捏了下她脸颊,“本君耐心有限,动作快些。”
台上,见他们包厢还是没反应,朝婳蹙眉,“怎么,不敢了吗?”
她轻呵,“若是不敢,不若把之前得到的灵玉也让于我朝辞门,只要姑娘愿意相让,抢夺灵玉一事,我朝辞门便不同姑娘计较了。”
好像还挺有礼貌,却又处处强横。
然而这天下本就是强者为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过分,却也无力反抗。
甚至还有那么些人觉得有本事的人就该这么横行霸道。
朝裕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不耐烦,“师妹同这些贱民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要,我同朝云便帮你抢来就是。”
朝婳瞥他一眼,皱眉,“我朝辞门乃天下第一仙门,怎可做出那般硬抢之事?”
她重新看向沈心他们的包厢,“只不过有人敢同朝辞门叫板,让朝辞门丢了脸,我身为朝辞门掌门之女,自然要替朝辞门寻回颜面。”
她说完,收回目光,“待拿了龙珠,再去。”
退到一旁的拍卖师此刻也终于打着哈哈道:“是否还有人愿意上台?若是没有……”
拍卖师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落在场中,“你们朝辞门,一直这么不要脸的吗?”
柔软清甜的嗓音,听着就很舒服,像是有春风拂过,又像是冬日暖阳。
可说得话却让所有人心慌难安,竟然有人敢当众骂朝辞门?
所有人都不由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包括台上三人。
朝云和朝裕脸色都很难看,朝婳已经冷声,“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辱我朝辞门?”
包厢那方并没有动静,朝裕嘲笑,“看来是个缩头乌龟,只敢背后说话不敢出来示人?”
场中人也不由得点头赞同,朝云呵了声,“那就将缩头乌龟揪出来!”
他说着,一道灵力便朝包厢袭去,也不顾场中其他人。
众人惊呼,起身躲避,又慌乱的朝包厢位置看去,只觉得这一下下去,不止包厢要成为废墟,那间包厢里的人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有些人已经摇着头闭上眼不忍再看,这人啊,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朝辞门?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这一道灵力砸向包厢,竟如泥牛入海,砸了个空,一丝动静也无。
众人愣了几愣,面面相觑,觉出了诡异。
看来,这包厢里也并非寻常人?
倒是包厢里的人又开了口,“说你们不要脸你们就受不了了?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堂堂朝辞门的人,怎么这么玻璃心呀?”
朝婳也不由得收紧了眉心,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刚才在楼下伤了朝裕的人。
可如果真是仙界的人,她不会察觉不到仙灵存在。
朝婳冷声,“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朝辞门,到底是何居心?”
“我挑衅你们?”
沈心更觉好笑,不过她也懒得争执,只无奈道:“那可能是我这个人太正义了吧,看不得有人仗势欺人,更看不得丑人仗势欺人,看多了,眼睛疼。”
“大胆!”
朝婳身边的朝云紧绷着脸,掌心翻抬剑意出鞘。
被剑气划过的地方裂出道道缝隙,被剑意伤到的人口吐鲜血,根本来不及躲避。
惊呼声四起,整个寻仙楼在这剑意下似乎摇摇欲坠,随时有塌陷的危险。
然而没人阻止,拍卖师也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可接下来,惊呼声停下了,除去那些受伤的人还在呻吟,其他人都惊惶的看着那间包厢。
这么霸道的剑意,在靠近包厢那刻,却忽然折返,比方才快了百倍的速度朝着台上返袭而去。
甚至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惨叫。
这惨叫不是从包厢里来,而是从台上来。
朝云腹部被自己的剑意洞穿,大睁着眼朝下倒去。
朝婳和朝裕瞳孔都微微收缩,眼睁睁看朝云倒下,朝裕忙蹲下去检查他的伤势。
还有气息。
他正想拿丹药喂给朝云,动作微顿间却是想到。
如果朝云没了,就没人能同他抢朝婳了。
他微眯眸,眼底浮上冷笑。
落在朝云脉门的掌心微微用力,朝云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灵脉破碎,偏头,彻底没了气息。
朝裕这才慌忙起身,神色痛苦,“师弟,没了。”
朝婳脸色大变,然而不等她说话,便听场中传来阵阵低呼。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身后,似惊讶,又似惊艳的喧嚣。
朝婳心底更加不安。
她轻抿唇,慢慢转回头去。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后竟站了个女子。
碧波清湖为裳,秋水涟漪为神,以雪为肌以玉做骨。
如画中仙,湖中妖。
朝婳睫毛颤抖,手指下意识收紧。
她生来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捧着她纵着她,这是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卑微而丑陋。
在这个不知名姓的女人面前。
她的出现,夺走了所有人的光彩,整片天地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只有她,惊艳夺目。
朝裕自然也看到了,眼底闪过惊艳,随后是强烈的占有**。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朝婳更美的女人。
不,两人根本无法比较,朝婳在她面前,沦为尘埃。
沈心却似乎察觉不到别人对她的注视,毕竟她美惯了,早就习惯了这种出场就惊艳四方的场景。
她只是微微偏头,抱着手臂将朝婳和朝裕上下打量了几番,无辜摇头,“说你们丑,难道说错了吗?”
她轻啧,“在包厢里看着就觉得很丑了,靠近了仔细看,果然更丑。人丑,心也丑!”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朝婳和朝裕肯定会反驳,可面对沈心,这句话竟然无从反驳。
朝婳咬紧了牙根,有种从未有过的不甘恼怒,“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沈心拿捏着装逼的风范,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
“你……”
朝婳愤恨,到底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她已经是雷劫期,抬手间便是风云变色,灵力之霸道,让场内人忍不住拿出各种宝物护住自己,连朝裕都下意识退后,拿出护心镜。
唯有沈心一动不动。
狂风随着朝婳的动作吹动她的发丝,发间碧绿丝带以及湖绿裙摆如同湖水波光涌动,惊艳众生。
朝婳的灵力落在她身上那一瞬,她只是微偏头,那道足以毁了半城的灵力便如同方才的剑气一般调转方向,在朝婳放大的瞳孔中,如雷霆般袭上她身,连躲避都来不及。
她闷哼一声,喉间血气翻涌,跌倒在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大气也不敢出。
朝婳可是雷劫期,所以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沈心上前两步,低垂眸,轻飘飘看向跌坐在地,脸色苍白一脸惊惧的朝婳。
她弯唇笑笑,声音压低只有朝婳能听见,“若是朝天玦知道他的徒子徒孙如今竟是这模样,是会助纣为孽还是会大义灭亲呢?”
说完,她满意的看到朝婳眼底的惊悚,沈心挑眉,声音大了些,“今日就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们朝辞门掌门,朝辞门这些年也嚣张够了,只要他肯在弟子选拔时,带领众弟子下跪,同这些年被朝辞门所害怨魂认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这般随意伤人性命,我就留下朝辞门。”
她说着,微微俯身,看进朝婳恐惧的眼底,声音更冷,“否则,弟子选拔日,就是你朝辞门灭门之时!”
此话落,满场皆惊。
太嚣张了!
这渡心境,竟然有比朝辞门还嚣张的!
沈心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手指微动,朝婳袖口的金龙便被撕扯而下,碎成了烟灰,“绣金龙?朝辞门配吗?”
说完,沈心终于站直身,却在所有人的不安慌乱中,低柔了声音,“夫君~”
众人都是一愣,随后便见她转身,朝着她身后伸出双手,软绵绵道:“站累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