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这话说得很温柔,带着蛊惑的气息,因为亲吻而升起的暧昧氛围还很浓,很容易让人在迷乱中点头。
可沈心还是很冷静的摇头,“不行。”
她不会让他入魔的。
绝对不行。
秦唯寂无奈,“不是要救‘他’吗,不管‘他’了?”
他说的,是九重天上还在受罚的‘他’。
虽然只是一抹残念,却也是入魔后的他,如果要救他,要让他顺利回到秦唯寂体内,也只能在秦唯寂入魔之后。
似乎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最好的选择都是让他入魔。
可沈心眉心轻动,眼睫低垂着,依然坚持,“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毕竟入魔可以选择,可入魔后便不可控了。
哪怕他这次入魔是因为爱,可魔就是魔,魔性真的能控吗?
沈心不想让他成为行尸走肉。
更不想他入魔后因各种原因去牺牲自己,做什么拯救世界的事。
秦唯寂便也不再多说,无奈的勾了下唇,“好,那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说着,他重新揉紧她,“再抱抱。”
也因为他如今这模样,实在是不太好去做别的事,他得冷静冷静。
沈心环住他腰身,乖顺的窝在他怀里,直到察觉他的状态没那么明显了,才从他肩上抬头,问他,“你来这个世界后,是不是受到影响了?”
他刚才和那男人打斗时,甚至需要靠自伤来争取主动,若是以往的他,怎么可能呢?
秦唯寂也并未遮掩,而是很淡定的点头,“是有点。”
沈心眉心收紧,“那……”
刚要说什么,秦唯寂捏捏她脸颊,“所以现在,得我们家宝贝来保护我了,行吗?”
沈心刚要说的话便收了回去,顿了顿,用力点头,“当然行。”
“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她咬咬牙,很郑重的表示,“我那渣爹的分身也不行。”
秦唯寂笑笑,“好。”
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道:“好了,我们先四处看看。”
方才出现的男人很明显是同天书一道被镇压在这里的,天书人卷又沾染了他的邪魔气息,如果沈心要破开禁制拿出人卷,那么或许也会将那男人一同释放。
且人卷不会立刻服从于她,若是再生出意外让那个男人将人卷抢走,便是得不偿失。
沈心迟疑的看着被禁锢的天书人卷,沉默片刻后冷声道:“要拿人卷,还是得先杀了他。”
只要那个男人死了,她得到人卷后有的是时间让它听话。
秦唯寂看她一眼,依然坚持,“你不能动手。”
沈心,“我不怕什么天罚,我……”
秦唯寂打断她,“可我怕。”
沈心沉默,秦唯寂叹了声,“忘了你娘和你爹的故事了吗?”
凤夭当初想堕仙入魔,自弃仙根,引来天罚。
就算她能躲过,可天罚依然降在了她族人的身上,死伤无数。
天罚的力量不可小觑,哪怕是天族也不敢与之抗衡。
沈心眨眨眼,“可我有天罚之火呀。”
秦唯寂更无奈,解释道:“真正的天罚不同于天雷,它是无形的。”
人的一生常常会遭遇到各种苦难,可能在那其中,便有天罚之力的存在。
说到底,天罚之火也只是其力量之一罢了。
真正的天罚,哪怕是万俟宸也无能为力,更何况现在的沈心。
“那怎么办?”
沈心略有些烦,“如今这天书就在我面前,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沉默片刻,秦唯寂开口,“只有我……”
他不需要说完沈心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干脆捂住自己的耳朵,很任性的摇头,“说了不行,你别说了,你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的。”
她抗拒得很明显,秦唯寂果然不再说了,只无奈的看着她。
沈心噘嘴,吸吸鼻子,“万俟宸也是这么想的呢,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话音刚落,两人神色都是一变。
“这是什么?”
沈心紧盯着天书人卷下方地面,一团团黑色的气体正涌出来。
秦唯寂目光微紧,沉声,“灭世阵。”
之前那老者便说过,灭世阵同天书镇压在一处,在天书之下。
那些黑色气体疯狂的涌出来,很快这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浓黑,就连沈心和秦唯寂竟都有些看不清四周了。
沈心忙抬手布下结界将两人护在其中,又紧紧抓住秦唯寂的手,生怕弄丢了对方。
她有些紧张,“这里的灭世阵和之前那个好像不一样?”
她之前见的那个阵法,就一大型星宫图,她甚至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挺震撼挺好看。
可这里这个,哪怕被压在下面看不到具体,可光凭这些黑气她就能感知,太不一样了。
秦唯寂看着四周黑气,眉目凌厉声线冷沉,“这灭世阵已经开启百年,吸食了无数供养,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可以灭世的力量,自然不是之前的可以比拟的。”
沈心闻言神色微动,“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黑气,就是灭世阵积蓄的可以灭世的力量?”
秦唯寂点头,“应该是他,是他将这些力量释放出来的。”
按照常理,灭世力量会在最后一刻,灭世阵法力量饱和不需要再有任何供养的时候才会爆裂而出,顷刻间蔓延至整个世界,沦为地狱。
而现在这灭世力量出来的突然,除去那个男人做了手脚,没有其他可能。
沈心气得无语,“他就这么想让世界毁灭吗,这世界完蛋了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么急不可耐的将灭世力量放出来,是他不想活了,所以要拉所有人陪葬?
包括他们?
可他若真不想活了,干嘛还费尽心思要她的灵根?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眼看着这些黑气还在不断朝外涌,若真让它们流泻出去,这世界就真完蛋了!
天书人卷在这样的黑气冲击下,也开始在禁制中蠢蠢欲动,扭动挣扎起来,似乎想挣脱禁制。
沈心紧咬着唇,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转得飞快。
灭世阵说到底,是靠吸食死亡的气息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所以它的力量是暴戾的,是凶残的,是黑暗的。
思及此,沈心目光一亮。
所以,灭世阵不是非要秦唯寂才能破解,相反,其实她的力量才是真正能对抗灭世阵力量的。
她忽然兴奋的看向秦唯寂,“我的力量能净化灭世阵的力量是不是?”
秦唯寂眸光轻闪,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冷声,“不行!”
“行的。”
沈心很执着,“我之前没细想过,现在看到这些黑暗的力量,我才明白,其实我的安息之力,才是灭世阵的死敌。你不信,我试给你看。”
说着,也不管秦唯寂什么反应,她径直拿出木箫置于唇边。
她想到之前在幻境中看到凤夭在城楼之上以琵琶之音镇压天书的画面,所以,凤夭当时其实也不止是在镇压天书,同样也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灭世。
难怪,难怪她需要耗尽自己。
而沈心的力量同凤夭完全相同,凤夭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
果然,箫声响起,她的神力所过之处,那些黑暗的灭世力量被净化。
沈心朝着秦唯寂扬起眉,秦唯寂却没她那么轻松,甚至于他脸色如同淬了冰,紧绷得厉害。
虽然已经吸取了龙珠的力量,可沈心要面对的是灭世阵法,是秦唯寂和万俟宸需要牺牲半数元神才能平息的阵法。
而灭世的力量是源源不断在朝外涌的,这阵法积蓄了百年的力量,
就她的神力,要完全将灭世力量净化,根本做不到。
沈心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目光收紧,却也没停下,而是以神力刺破了食指。
如同凤夭之前般,以血为引,增强神力。
秦唯寂目光狠狠一变,握住她手腕试图让她停下,可刚碰到便被她的神力震开,甚至让他身形不稳的朝后退了两步,无法再靠近她。
燥意和不安让体内魔性开始汹涌不受控制,秦唯寂猛的闭了下眼,“夭夭,停下!”
沈心眉心也收得紧紧的,不是她不想停,而是她忽然发现她停不下来了。
在她刺破食指的时候,她的力量忽然就不受控制了,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住,只能不断的吹,血也不停的朝外涌……
不过片刻之间,她脸色已经雪白,
秦唯寂瞳孔紧缩,也察觉到什么,他朝人卷的地方看去,果然,灭世力量已经冲击了困住人卷的禁制,人卷消失了。
他忽然厉声喊道:“久久!”
久久早在下来时便被秦唯寂丢进了空间里,此刻被放出来,望着眼前的沈心也是一筹莫展。
秦唯寂已经咬牙道:“让人卷从她体内滚出来!”
三卷虽不会言语,可它们相互却是能沟通的,可久久却只能缩着身子摇脑袋。
不是它不想跟人卷沟通,人卷被邪魔气息沾染,已然叛变,早就不搭理它们了。
秦唯寂瞧着它的样子牙根紧咬,“要你何用?”
久久身子抖了抖,委屈巴巴的在他脚边缩成一团。
它如果有用,当初也不会被主人丢去另一个世界上万年啊。
也是这时,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如今这点力量,对灭世而言如螳螂挡车,很快,她的力量和血就会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秦唯寂看一眼已经毫无血色,身形发虚的沈心,转眸,冷冷盯着再次出现的黑影,言简意赅的两字,“条件?”
这个男人绝不会是要沈心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他有他的目的。
然而这男人明显已经癫狂,他哈哈大笑,“条件?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们前来,终于能有机会让万俟宸的女儿同我一起去死,我怎么会放过她?”
“我才是对的,是他错了,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仇恨!”
“我就是要让万俟宸和凤夭知道,哪怕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改变一切,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那愚蠢的爱害了他们自己,害了他们的女儿,也害了这世界所有的人!”
秦唯寂眯眸盯着他,很显然,这万年的禁锢已经让他彻底疯了。
同这样的人说话,不过是耽误时间。
他不再多言,弑神剑出手,毫不犹豫的朝男人一剑劈去。
而这一剑之中,竟是带着汹涌的魔气,不再是纯粹的神力。
若是神君无法保护她,无法拥有她,那就成魔。
然而男人身形如影又一次转眼消失,又或者说,他本就是只是一道影子,他的身体被禁锢,只有魂影挣脱而出,能在这里出现。
秦唯寂紧握着弑神剑,他的右方黑影忽袭,他朝右,又是一剑狠狠劈去,再次落空。
黑影如幽灵般,在他身旁各处突袭,将他拖住……
而沈心这方因为失去的神力和精血太多,已经陷入了昏沉,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吸食得一干二净,成为一具空壳了。
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瞬间渗透进去,打斗中的两人以及沈心都没发现,在沈心血液落下的地方有凤影乍现。
慢慢的,凤影越来越清晰,直到金色光芒骤然大亮,落在了沈心身上,将她整个人围裹住。
沈心睫毛颤了颤,感觉到力量的流逝停止了,很温暖的感觉在环抱着她。
女子的声音格外温柔,像温泉一样滋润着她,轻声叫她,“心儿。”
沈心虚弱的垂下手,唇轻启,“妈妈……”
凤凰的翅膀像是母亲的手抱住她,温柔安抚她,“别怕,娘在这里。”
沈心轻轻睁开眼,看到面前女子的虚影。
是凤夭。
是她娘亲。
沈心睫毛轻颤,眼泪落下来,“妈妈……”
她好想她,好想妈妈。
凤夭抬手,指尖从她脸颊抚过,像一阵春风拂过,“这是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我的女儿来替我弥补。既是由我而起,便该由我来结束。”
“别怪你父亲,他只是……”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许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沈心解释。
可沈心却能明白。
她点点头,嗡声道:“我知道,他只是太恋爱脑了,我不怪他。”
谁叫我也同他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