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乘客,由于天气原因,本次列车略有晚点。感谢大家对铁路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下车乘车再见,祝您在帝都……”
广播声尚未结束,车厢里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咒骂声。
“尼玛都晚一天了!还叫略有晚点啊?”
“下点小雨就算天气原因啊?火车是纸糊的吗?”
“真不要脸……”
正在座位酣睡的王风被吵醒了。王风看看周围,不由一乐。原来大家到了帝都很兴奋啊,还以为只有我激动呢。
王风看看表,不错,离仙大面试还有时间,就是紧了点,看来只好抄近道了。王风起身,背上行李包,把滑板挂在包外,取出钱包中的车票,放在包的侧兜。这时车已停稳。王风随着仍在叫骂的人群走出车厢,只是此时的叫骂已经换了主题。
“让一让!”
“别挤!”
“你推什么啊?你丫再推一个试试……”
一路挤着、推搡着,途中还被人撞了一下。终于经过站台、通过甬道,来到了出站口。
“请出示车票。”身穿制服的检票员伸手拦住王风。
王风一摸背包侧兜,不好,票丢了。正待解释,检票员冷冷地说:“没票吧?那边补票去。”然后往旁边一指。
王风只好从出站口的人群中退出,来到补票窗口。却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队。王风来到队尾,心情好不懊丧。自己一向沉稳,怎么能把票丢了呢?这样,时间就更紧了。
“补票补票,便宜补票,一百一张啊。”一阵吆喝传来。
这时,王风才留意到补票窗口旁边有个小桌,桌下木牌写着“余票转让”,桌后一人,右手拿一叠车票,正在大声叫卖。
“从南方过来补票要三百,我这只要一百,便宜啦便宜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渐渐地,长队中已有不少人离开,摇着头,无奈地去小桌买票。王风也离开长队,来到桌前,对那人说:“你这票是真的么?哪来的啊?”
不料话一出口,周围买票的人立刻安静了,惊恐地望着王风。桌后卖票人也对他怒目而视,上下打量。见王风身背行李,一身旧运动装,活脱脱一名进城务工少年。于是卖票人没好气地指了指牌子,“没看见吗?余票转让,当然是真的。”
“那我来一张。”王风将行李包放下,翻出里面的钱包,打开从厚厚的一叠钱中抽出一张,递给卖票人。
卖票人盯着王风的钱包,差点忘了接钱。不过迅速回过神来,抽出一张车票递给王风。
王风拿过票一看,“咦,2车2b,这不是我的票嘛!”周围又安静了。
卖票人见势不好,从桌后出来,推了王风一下。“你想怎么着?找刺激是么?”
王风被这么一推,突然感到似曾相识。“噢——原来刚才出站的时候撞我的就是你啊。当时你从我右后方冲刺,左手推我右臂,右手趁机摸兜,之后一个转身绕过前方胖大姐,再跨过右方的行李箱,左冲右突就不见了人影。身手敏捷,走位灵活,功夫不错啊!”
“嗯?”卖票人一头雾水。
“然后你又有胆在此叫卖销赃,车站检票员对你却视而不见。你们必然早有勾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们故意只偷废票,因为废票没有价值。只要没有价值,巡捕房就不会立案。此外,余票转让这也是神来之笔,收入合法化,洗钱都省了。好身手、会勾结、懂法律、快变现,仁兄四项全能,真是扒手界的艺术家啊!在下佩服!佩服!”
“……”
“当然,伟大的艺术无人欣赏,也就成了锦衣夜行。最后时刻,仁兄不甘寂寞,故意将在下的票又卖回给在下。这是为了把观众也拉进艺术创作,将艺术升华,成为伟大的行为艺术!”
“我哪有故意!随便抽了一张,鬼才知道那是你的。”卖票人慌忙辩解,可说完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风洋溢着幸福的神情,“谢谢仁兄!让我刚来就见识了帝都人民的无上智慧。我要跟仁兄,不,伟大的艺术家握手!”
说罢,王风两手抓住了卖票人攥着一叠票的右手,往下一带,就把票攥在了自己的掌心。然后向补票窗口的长队上空撒去。长队轰然解散,人们纷纷跳起来抢票。
卖票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天飞票,忽然醒悟过来,转过头大叫一声:“你找死!”但却找不到王风的影子。
远处,王风已经出站,心情大好。看看表,时间又少了啊,得赶路了。不过也可以顺路观光嘛。从背包里取出摄像头盔,按下开关,戴在头上。
摄像头盔是王风的得意发明,将摄像机用胶带绑在安全头盔之上,既保护头部,又能在摄像时解放双手。
王风脚下一蹬滑板,向着仙大出发。
“你丫站住!”卖票人从后面追来,但跑步的速度怎快得过滑板?追出几百米后,卖票人力竭放弃。王风头也不回,潇洒地挥挥手,“仁兄,不送——”
“呼——想跑?呼——”卖票人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瞪着王风远去的背影。“这可是帝都!呼——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卖票人掏出手机,拨号。“喂——肥哥。噢不对,老大,我是阿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