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七杀》的第九天,这天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清晨杨奇依旧起的很早,早早捧着一只茶杯来到三楼天台边缘坐下。
李悍和李弘彦已经在练拳,说起来,李弘彦这个名声在外的太子爷也能有这样的毅力,每天早上和李悍一起练拳,确实出乎杨奇的意料。
当初杨奇收他为徒,不无看在刘一刀的面子上,以刘一刀在圈内的地位和人脉,他的儿子拜他杨奇为师,对杨奇在影视圈生活确实有不少好处。
至少,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能免除不少无谓的麻烦事。
杨奇坐在天台边缘喝茶,淡眼看李弘彦和李悍练拳,等他们今天比试结束,点评几句,今天的晨课就算结束了。
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餐,再然后就是在莫文静的陪同下,莫文静开车,杨奇坐车来到胡映客的工作室,等胡映客过来,和他一起剪辑《七杀》。
先到的是温铜人,胡映客是最后到的,两人到的时间都和最近几天大差不差,一切都显得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胡映客来到工作室,对杨奇和温铜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径直来到他专门剪辑电影的工作室里,自有秘书给他们端来茶水。
《七杀》剪辑到第九天,已经剪辑的差不多了。
初剪版三天前已经剪辑出来,复剪版昨天也出炉了,按胡映客昨天说的,今天是做最终剪辑版,如果顺利的话,《七杀》的剪辑工作今天就能完结了。
当然,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两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现在的版本,总时长杨奇记得是136分钟,想把它剪辑到120分钟的最终版,还需要剪掉16分钟的片长。
16分钟的戏份,说起来不长,相比剪辑之前六个多小时的总时长,16分钟的戏份就更显得不算什么了。
但实际情况杨奇却知道不是这样,因为目前的136分钟的戏份,已经是他们精益求精、删过又删的精华部分,几乎每一个镜头的画面,都是他们仨多次商量后的剪辑效果。
再删哪一个镜头,杨奇个人都觉得可惜,可理智告诉他,必须再删!否则上映的时候不好办,发行方和电影院都不会乐意上映一部时长超时的电影。
这是行规,如果每个导演都这么搞的话,很多电影的片长必然会越来越长,一两部电影如此,问题不大,这样搞的影片多了,压缩的就是影院的利润了。
很简单的道理:比如本来电影院一块大荧幕一天正常情况下能放映六到七场,能卖六七次票的,但如果上映的大多数电影都超过两个小时时长的话,那电影院一块大荧幕一天可能就只能放映5场,甚至更少的场次,电影票自然卖的也少了不少,而这些都与电影院的利润紧密相关。
“这里剪了吧?”
“这里也剪了吧!”
“这个镜头也剪了!”
……
胡映客面无表情地指着电脑上放映的一个个镜头,没什么感情地说着这里剪了,那里也剪了,杨奇每听一次,都觉自己心头在滴血。
因为胡映客嘴到手到,嘴上说哪个镜头要剪了,手跟着就真把那个镜头剪了,手起刀落,一点不见手软。
而杨奇看着他剪的这些镜头,基本都是他很满意的镜头,之前进行初剪的时候,他心里的滴血感还没这么明显,因为那时候被剪的镜头确实有不少也是他不大满意的。
可胡映客今天剪的这些镜头就不同了,那是他们前面八天反复斟酌、讨论后留下来的,其中一些镜头,甚至是他据理力争,从胡映客手中救下来的。
但今天他却亲眼看着胡映客还是把它们剪了,杨奇想阻止,还想再挽救一下,结果胡映客突然起身让开位置,伸手示意杨奇,道:“杨导如果觉得我剪错了,那你来!你自己来剪!”
胡映客这一手很绝,让杨奇无言以对,他当然能自己动手来剪,可见识过胡映客的剪辑功夫,杨奇没信心真由自己来剪的话,最终剪出来的效果能比胡映客剪的更好。
见杨奇沉默未动,胡映客这才坐回原位,一边继续剪辑,一边盯着电脑屏幕说:“杨导!淡定!你现在的心情我理解,我胡映客剪过的电影不少了,以前剪的多数电影,导演也不放心在旁边盯着,他们的反应和你差不多,尤其是剪最终版本的时候,都是舍不得这个镜头、又舍不得那个镜头。
老实说,这个时候才是我这样的专业剪辑师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因为每一个镜头都不是我拍的,所以我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以理智的态度看待你们拍出来的每一个画面,因此也能下得了手,但你们导演不同!尤其是你这样自导自演的导演,这个时候就更容易受感情因素影响了!”
说着,胡映客拍了拍杨奇肩膀,没有去看杨奇,却安慰一句:“淡定一点!剩下的这些镜头肯定还要剪掉一些的,等我剪完,你看了最终版本的效果再说你的意见!好吧?”
杨奇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胡映客说的在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越发憋闷,一手摸身上的香烟,一边起身准备出去抽支烟透透气,眼不见为净。
这最后的剪辑,真要他一直盯着看着,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胡映客还在继续,神态认真,温铜人看得好笑,看了胡映客一眼,也起身跟杨奇走出去。
两人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边抽着烟,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杨奇没有说话,温铜人却笑道:“当初我剪《黑拳王》的时候,比你现在还烦躁,总觉得哪一个镜头都舍不得剪,又怕剪错了,让一部本来不错的电影变得乱七八糟,我……”
温铜人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奇身上手机突然响起。
杨奇摸出手机,意外见来电显示是他母亲,母亲平时很少在白天给他打电话的,因为怕打扰到他工作,所以一般都是晚上打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了?
心里嘀咕着,杨奇接通电话。
电话一通,罗尚梅急切地声音就传进杨奇耳中,“小奇!不好了小奇!你爷爷刚刚晕倒了,我们刚刚打了救护车电话,你现在能走得开吗?你现在能回来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