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人听了常静的话无不吃惊,安然心里咯噔一声,暗想:“不妙,不妙。常观道士的情况怎么这么熟悉呢?跟我的债主一般无二。都是遇到了袁可依,又都死掉了,难道说常观也是我的债主?忽然想起秦茵讲的故事,常观曾经对杨二堡镇的人说救了个叫王然的人,莫非是欠了他的救命之恩?会是恩情债?”,想到此隐隐感觉心中有些莫名的惶恐。
常松身为在教修行的道士,曾经知道有个小姑娘找过常观,但不知内情,问道:“师兄,袁可依是那个三年前来过宝刹山,大闹北宫教的小姑娘么?”。常静点点头:“正是”。常松紧锁眉头,看了眼秦茵,心事重重。
王子乙是俗家方外之士,家在宝刹山附近,虽然不在教内修道,但是每日里都会上山与师兄弟在一起,收了徒弟,也在山上教授。张子清是他的大徒弟,今年也已经四十多岁,年纪一大,也不愿下山,经常在教中居住。因而三年前袁可依大闹北宫教的事情,全都知道,此事后来由常观执教单独与袁可依谈话后,不了了之,今日闻听才知道,那时候袁可依竟是来取人性命的。
张子清忍不住问道:“师叔,袁可依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大学生,有什么本事可以来取常观师叔的性命?当时咱们不让着她,恐怕早就被逐下山了”。
常静面色平静,缓缓说道:“袁可依上山来,你们没看出什么蹊跷,常观师兄却已经看出来了。他羽化前曾说:‘救人性命,无量慈悲,今日到了该还的时候。袁可依行事虽然过分,自然也会受到惩戒,不过她一番心意,是可以理解的。就看在她的苦心和异常的经历上,我的性命又何足吝惜?让她还债便是’,说完这话溘然辞世”。常松点点头:“此话中带有玄机,难道说师兄是要还胡乙的救命之恩?”。胡乙听了身子微微一颤:“都是陈年往事,我救师兄也是偶然而已,哪里用的着还”。
常静摇摇头:“常松师弟,你理解错了。常观师兄说的,是别人欠了他的救命之恩,不是他欠了别人的”。安然心中一抖,越发觉得忐忑不安。张子清忍不住问道:“师叔,还有没有道理?别人欠了执教的救命之恩,却来索要他的性命,到底是还债还是索债?”。
常静答道:“师侄莫急,索命便是还债,索债就要还命”。张子清摇着头:“不懂不懂,这些年我是白学道法了”。王子乙在旁边喝斥道:“子清,为师教你的都忘了么?平心养气,静思沉稳,方为养生修仙之道”。张子清不敢多说,心里还是不服,暗想:“哪有这么还债的道理”。安然越听越是心惊,额头渗出汗来。
常静转目看向常松:“师弟,你修习道法精深,经常行走于民间,被人贯以北宫羽客之美名,对此事可有所悟?”。常松看了眼安然和秦茵:“有悟”。常静闭目点头:“有悟就好”。
胡乙还是关心归教之事,对常静说道:“师兄,如你所说,现今人已经到齐,应了常观师兄的话,我可以重归本教么”。张子清一听又接口说道:“胡乙,别痴人说梦。当年常观师叔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反出教去,自绝于门户,听说还创了个什么神君道,哈哈,真是想彻底与本教决裂,怎么当腻了神君道的教主,又来求本教了么”。
张子清是北宫教俗家弟子,又是如今山上的第二代弟子,本来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不过王子乙是俗家弟子的大弟子,张子清又是王子乙的大弟子,若想让胡乙回归北宫教俗家弟子之列,王子乙意见就显得是非重要。
常静今年已经七十多岁高龄,对诸事皆看的很淡,原本无意为难胡乙,只是有常观师兄的遗命才迟迟没有答允,这时见起了争执,抬手示意安静,缓缓说道:“胡乙留不留在北宫教,当由执教决定。我年事已高,没有能力再处理教中事务,如今不过是暂代执教之位,等选出新一代执教,自然有他做主”。
王子乙惊声说道:“师兄,不可。常观师兄仙逝后,你便是本教最能服众之人。试问,换了任何一人主政执教,能让众人信服么?”。常松也跟着说道:“师兄,北宫教常字辈出家道士当中,只有寥寥几人尚能行动如常,我痴迷武学功法,荒废道业,不能持教,其他师兄弟无一有治教之能,而你自小修心养性,道骨仙风,身体健朗,怎能轻易卸任?你要将这副担子要交给谁?”。
常静看了一眼安然,说道:“今日当着这两位信士的面谈及本教执教安排,真是惭愧。不过时机已到,不得不提。常观师兄遗命,对执教之事早有安排。人选范围也已选定。便是在乙字辈方外弟子和太字辈出家道士中遴选”。
王子乙和常松同声惊道:“什么?还可从俗家弟子中遴选?”。
常静点点头:“常观师兄说,当年因为变故,北宫教的出家弟子很少,我们常字辈中,人数少的可怜,其余的同辈师兄弟都是方外弟子。北宫教强分出家道士和方外弟子,不合问道之礼,也削弱了本教的名声。方外弟子乃是我教弟子,同样修习道法,教化众方,自他而后,要摒弃非道家真人不可参选执教的偏见。只是有一条,凡执教者,应当立身护道,广传道法,使北宫教源远长传”。
常松叹口气:“常观师兄的胸怀,真是我等难以比肩的。就是说,如果方外弟子入主执教,便要常住教内,清修道法了对不对?”。常静答道:“正是。方外弟子执教,当另赐道家真号,入道修真”。
胡乙听说方外弟子可以参与执教之选,而新任执教又能决定他的去留,大声说道:“师兄,我来报名”。
常静尚未回答,张子清说道:“别做梦了,你现在还不是北宫教弟子,等新任执教接印后再说吧”。常静呵呵笑道:“说来奇怪,常观师兄早料到胡乙要参选执教,特意嘱咐,胡乙可先参选后定身份,他的传承弟子也可同等相待,等新执教接印后,再另行公告决议”。
张子清和应之元同时呼道:“什么?”。王子乙轻轻摇摇手:“子清,常观师兄所留遗命,必有深意,修道者必须问的是道中精髓,而非表象,你不能因为心中积郁怨恨,就偏激任性,这与当年的胡乙还有什么区别”。胡乙闻听连忙站起身:“王师兄说的对,胡乙早知错了”。
常静转头对安然说道:“你是胡乙的师弟,依照常观师兄遗命,你也有资格参选执教”。安然大出意外,啊了一声。秦茵拉住他的手小声笑道:“安总,你当上执教,就要出家当道士了”。安然还没说话,应之
元腾的站起来:“师叔祖,这等大事太儿戏了吧。安……,始柔是元合一门的弟子,怎么能参与我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