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件里衣给梧秋院送去。”该是午休的时间,但被柳芬母女这么一折腾,顾今夕也没了睡觉的想法。
“那件里衣的暗纹还差几针,婢子去补上。”青桃连忙道。
“去吧。”既是做了面子自然是要做得最好,顾今夕用热水净手道,“将这发髻拆了,我歪歪就是了。”
立刻有小丫鬟拿着妆匣过来,风七和一个手巧的次等丫鬟给顾今夕卸妆净面。
正巧,清风明月撩帘子进来,手里正捧着糖水,奇道,“小姐是打算休息了”
“歪一歪。”顾今夕懒散道,“可是核桃露正好饿了。”
“在小厨房里温着,刚刚好,小姐尝尝。”
“确实不错。”喝了一小碗,顾今夕笑道,“都是心灵手巧的,改日我去书上找一些吃食来,你们做一做,解解馋。”
“到时候小姐可别嫌弃难吃。”清风明月见顾今夕吃了一小碗,心里高兴。
“难吃我也得吃下去,可不能浪费了你们的手艺。”顾今夕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是宽容的,风七卸了她头上的发钗后,她歪在榻上,道,“林嬷嬷的风寒怎么样了”
“说是吃了药还在养。”风七拿着被子过来,道,“小姐的身体虽说比以前健康了,但这天气也该烧地龙了。”
“也不比急在一时。”顾今夕摆手,其实她修炼内力,有些不惧寒暑,烧不烧都无所谓。
“温大夫有没有去看过。”
风七有些犹豫,才道,“林嬷嬷自个请了相熟的太医看的。”
闻言,顾今夕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下拉,道,“等会让钱管事打发个小厮去看看。”
“到底是姑姑赐给我的嬷嬷,我也不能晾在一旁。”
“是。”
顾今夕房里的丫鬟,就连清风明月也有些看不惯林嬷嬷的做派,只是她是宫里的老嬷嬷,又仗着是皇贵妃赐下的,她们也只能看着。
“去把平灵叫来。”
想起顾今夕上午抄得十遍金刚经,风七道,“小姐要她再去大慈悲寺”
“既是她去的,之后自是都由她去。”顾今夕拨着珠子道,“将我上午抄得经文拿来,让她带去大慈悲寺。”
“等等,还是我自己去。”顾今夕从榻上下来,清风当下拿起披风。
顾今夕的书房在东厢房的另一边,旁边就是耳房,穿过珠帘,顾今夕整理着。
“我再抄写几遍,你们都去外面候着,不用伺候。”
“是。”
平灵出顾今夕书房已是末时五刻,整个国公府开始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顾今夕闷着难受,叫人摆上棋盘,自弈起来,倒是沉迷其中。
末时将过时,凉风袭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黑子落下,将整盘局势颠倒。
顾今夕看到这只手的虎口有厚厚的茧子,这是一个长期习武之人的手。
“今次,可是顾小姐叫我来的。”在顾今夕对面坐下,慕容瑚风度翩翩,一身雪白锦袍,外袍上还挂着黑宝石链子。
他眼里笑意满满,看着顾今夕白子落下,眉宇间有些凝重,微微犹豫片刻,拿起黑子落下。
两人竟是博弈起来。
真是申时要过,这盘棋才步入尾声。
“顾小姐谋略无双,这棋下得让人惊叹。”慕容瑚毫不犹豫夸赞,虽然这盘棋是平局。
然而观棋盘,黑子锋芒毕露步步紧逼,而白子看似危险重重但环环相扣。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一场下得畅快淋漓
“昨晚大慈悲寺,可洗得干净”顾今夕看着棋局,记下局面后伸手一子一子的放回棋盒。
慕容瑚眉头一挑,故作伤心,道,“真是伤心,我还以为顾小姐想我了,特特让人传信给我。”
有西施捧心蹙眉,惊为天人,而慕容瑚做得颇是不伦不类,但许是那张脸,看着依旧赏心悦目却是有些可爱。
顾今夕懒得和慕容瑚扯皮条,道,“那风云来住在何处”
“风云来杂技团”慕容瑚见顾今夕不理会,也收无趣的收了情绪,正色道,“怎么会问起他们”
“看过一次他们表演,觉得底子不错。倒不像是一般江湖艺人。”
“江湖人,总会有些奇遇。”慕容瑚并未放在眼里,随意道。
“你就告诉我他们住在哪。”朝廷官员对江湖人士总是有些轻视,顾今夕理解所以也没纠正什么。
“他们年年都住在大慈悲寺。”
听得慕容瑚之言,顾今夕动作一顿,不由抬头看着慕容瑚,重复道,“哪”
“大慈悲寺。”见顾今夕神色,慕容瑚迟疑片刻,道,“自从风云来换了班头,每年他们来京里表演都是住在大慈悲寺。”
“昨晚刺杀之人是谁的人”顾今夕垂眸,继续整理棋子。
慕容瑚见顾今夕问得跳跃,心中不由一动,有些猜测,但嘴上却道,“是死士,和风云来没有关系。”
“该是东瞻的死士,身上可有什么线索”顾今夕装作没听出慕容瑚的试探,继续道。
“他们做事严谨,身上并没有能显露身份的东西。”见顾今夕无视,慕容瑚一挑眉,道,“昨晚有两个落网之鱼,后来因沈班头看到满天红光,担心寺庙走水出来查看时,顺手捉到。”
“只可惜后来他们没看中,让那两人死了。”
棋盘上没有一个棋子,盖上盖子,顾今夕道,“倒是能耐人。”
“死士的功夫这样高,他们不过区区杂技团,竟然能生擒住死士。”
“我倒是想会会这样的人。”
这时候,慕容瑚若是还听不出顾今夕的意思,真是白和顾今夕打交道这么多次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道,“江湖人最爱的就是仗义相助,何况他们人多,又是艺高人胆大,自是擒住了那两个死士。”
“听说今晚范大人要请沈班头喝茶。”慕容瑚笑道,“范大人是茶痴,可那沈班头不过江湖艺人,能懂什么茶艺。”
“说不得那沈班头真的懂茶。”顾今夕随意道,“昨晚的事,陛下可说了什么”
“宫里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慕容瑚打开棋盒拿出黑子,道,“我还想着
从顾小姐这里套些消息。”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世子下棋了,恕不远送。”
“真是过河拆桥,没良心。”见顾今夕拿走棋盘上的黑子,慕容瑚很不在意道。
然而顾今夕对于慕容瑚略有越界的话,出得他口不入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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