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
趁着天黑,黑桃才领着一群人找到李凉,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你小子又回来干什么?”
李凉十分沉稳,笑着说,“钱,我他妈的遇见一个败家娘们,全部把我的钱卷走了!”
黑桃笑着把他放下,“开个玩笑!”
李凉拉开一张凳子,“怎么,二哥?大哥这么快就有回话了?”
“小鬼,大哥说最近手头紧,你要求的数目不小,实在拿不出来!”黑桃这才放松警惕。
那个圈内都会有每个人的代号,几乎是一副扑克牌组成的,小鬼是李凉曾经的外号,黑桃的真名是什么,李凉也不知道。反之,黑桃也不知道他竟然是李凉,否则,他也不会有一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黑桃早知道李凉的身世,给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会选择那么冒险的事,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
他们的就如同一颗棋子,可以随意被人拿捏。
“大哥真的这么说?二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李凉一句呛着他。
黑桃也有点难为情,“办法但是有,就是看你愿意不愿意去做了?”
“愿意!”李凉脱口而出。
此时,苏想想、苏朝阳和齐阿姨围着饭桌等着他回来。
终于,何望铭面如死灰的样子,放下西装外套和公文包,他抿出惨淡的笑容,“吃饭呢?”
饭桌上都是死寂般的沉默,“那时,你和他说了什么?”她问。
“谁?”
“李凉!”她小心翼翼的问。
齐阿姨“哗啦”一声,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你们说,我再去换一双筷子!”
何望铭若有掩藏,“没事!”
“噢”她说。
一大早,何望铭就来到苏想想家,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的一干二净。
正好,苏想想从楼上下来,拿起桌子上放着那份离婚协议。
“你要干什么?”她问。
何望铭如同一个雕像端坐在那里,“签字吧!”
“为什么?”苏想想简直不敢相信。
何望铭沉默不语。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深夜中,李凉开着车,有点兴奋,“喂,事情办妥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电话那头传来,“恩”一声,随后都是滴滴声。
此时,苏想想和何望铭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离婚协议上躺着他的潦草的字体。
“我用了一亿换了华瑞的周转资金!”他冷漠的吐出一句。
苏想想眼眶打转儿着委屈泪水,“和李凉?”
“对,只要我答应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不,望铭!”她摇头不去相信,拉着何望铭的手“你把钱还给他,我会陪着你度过这段时期,哪怕到了公司欠债!”
他捂着脸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望铭拿着所有行李准备离去,她蜷缩在地板上站不起来。
“何望铭,你不要脸!”
他停顿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决绝的离去。
何望铭坐在车上,闭着眼睛,只感到一股热流从脸庞滑落到嘴角,如同苦涩般的咸。
他把苏想想交给李凉是最放心的,总比跟着自己受苦好,以后华瑞运营多艰难,自己心里十分清楚。
n酒吧。
“你这小子真的不打算把这事和想想说吗?”
“让她知道干嘛?”李凉摇摇头,“你现在真有一个队长的架子呀竟然敢喊我小子!”他递给寥无几一瓶啤酒。
“不喝酒!”寥无几笑着一口回绝。
“苏想想,苏想想,苏想想”李凉念念叨叨,手指不停敲着玻璃。
寥无几从包里掏出一份档案,“你的七年,都在这了!”
李凉拿着那一份自己的档案袋,上面的二〇〇九年字眼特别刺眼。
往事如同一把利刀穿插在他的五脏六腑,终于,他也要一点一滴去吞噬苏想想七年所受的痛苦。
他正坐在警察局做记录,就是写这一份档案。
“什么名字?”
“李凉!”
“年龄?”
“二十四岁!”
李凉的双手带着冰凉冷硬的手铐,他低着头,十一月初八,今天是他的生日,想想应该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和惊喜,而自己在上警车的路上,只留给她一封邮件,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去做触犯法律的事呢?”警官问。
李凉冷不丁的说,“钱!”
此时,李凉清醒过来,身体猛地一触,突然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寒意直涌后背。
“唉!”李凉轻轻叹口气。
寥无几收回李凉的档案,“怎么?后悔还可以来得及!”
李凉摇摇头,“不,不后悔,就像七年前一样,我从不后悔!”他又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只是,不知道这次再进去那个圈,会不会活着出来!”
“”寥无几沉默。
李凉又接着说,“我一直以为大学毕业后,我会和她结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还会有孩子!”他笑了,“我都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女孩叫做念念,男孩叫不忘”又摇摇头,“唉,现在想一想都感觉很可笑!”
寥无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想想念念,好名字”
想想念念,念念不忘。
夕阳慢慢下沉,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黄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寥无几提前走了半个小时后,李凉才一个人离去,他顶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来到苏东骏的病床门口。
“叔叔,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他又拿起那一本尼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来吧,继续给你讲故事”
门外的医生和护士都擦着湿润的眼眶,躲在门缝心疼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病房里两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他握着苏东骏的手,“只要你和想想能够好好的,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房间只听见李凉沉重离去的脚
脚步声,明早他还要回到黑桃说的那个破工厂。苏东骏的眼眶落下一颗滚烫的眼泪,但是他还舍不得醒来。
几天前,李凉就从妈妈那套大房子里搬了出来。
一大早,李凉起床后精神抖擞,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宽大的及膝短裤,脚上提拉着一双夹板鞋子,看看镜子里这一副地痞流氓的坏样子,再加上这小寸头,如今自己看着都有点恶心。
“二哥,怎么样?”
“哎呦喂,小鬼,还是有以前臭流氓的模样!”他看着李凉的肌肉松弛,反而有点白皙,心生怀疑,“你这几年在号子里养的了吧?你看这肌肉像个女人似的!”
李凉看看二哥如同铁块板黝黑的肌肉,再看看自己,“咳,那可不嘛?我可是在号子里,吃过七年政府饭的人!”
“政府饭?呵呵”
“那里面我可是受够了,这可倒好,你们那时都跑了,让我一个人蹲在号子里七年,档案上也给我加了一笔!媳妇都找不到了”李凉说。
那个叫黑桃的男人,上下打量着他,“肾还没有看好?”
李凉哈哈大笑起来,“说正事?什么时候可以接单?”
“急什么?先在这住下,大哥已经把钱给你了,着什么急?”
“咳,怪我”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以示自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黑桃带着手头的一群光膀子的兄弟大摇大摆的离去。
李凉拎着行李箱来到一个破旧的方便面厂,“扑通”一声放下,就出去了。
夜店。
他戴着一副墨镜,翘着二郎腿悠闲的躺在沙发上,“寥无几,怎么样?看我这一身行头是不是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吗?”
他努力遏制不笑出声,脸色都涨红了,“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我他妈的不能再穿得这么邋遢,活像一个**丝!”
“哈哈”寥无几笑得前仰后合,转瞬严肃起来,“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你们称的大哥让你同意去接单了吗?”
李凉摇摇头,“别提,没辙!”他招来了两个妹子搂住,“他们是知道我七年前进了号子,但是他们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既胆肥又他妈的胆小!”
“行,慢慢来!”寥无几问,“你回去看想想了吗?”
李凉摇摇头,撇嘴装作满不在乎,“没有,我害怕连累到她,毕竟现在又误会连连”
寥无几起身准备就要走,看着他凑着嘴去亲旁边的女人,“你还真亲呀?”
“咦?”他转过头,“我心里只有她!做做样子,知道吗?”
寥无几前脚才走,李凉就松开旁边两个女人,闻着身上沾上的浓重而熏人的香水味,就想赶快逃离这个恶心烦躁的场所。
天黑透时,他才回到住所,发现自己的行李被翻了一个遍,随手拿起墙角的空酒瓶摔在桌角,“我擦,这是谁干的?”
旁边的人看着这个自称“小鬼”的人,手心顺着流下很多血,都变得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你推我我推你的。
“说,好,要不然咱们都不睡觉,都在这耗着!”他撂下酒瓶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一会儿,有人就叫来了二哥“黑桃”,“怎么,才回来就那么大脾气呀?”
李凉坐在那闷闷不作声。
“小鬼,你还是以前那种冲脾气,得改一改了!”黑桃在旁边劝着。
“你说过去,有谁敢动我东西?”他别过头。
“你这屋都是新来的小弟,也都不知道小鬼你的脾气!”
“这事没完,今天翻我东西,明天是不是要站在我脖子上撒尿了?”
黑桃颤动着脸上的肥肉,“别气”
李凉撂下烂摊子就空手离开,气势汹汹的,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
兜兜转转,他终于还是那个熟悉的大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