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六年,北京,早上九点。
“这个赵狗剩,到公司再给你算账!”
她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席卷女性潮流wob发型,侧卷的头发别在耳后,可以看到白皙细腻的脸庞和复古哑光的红唇。
七年的时光好像丝毫没有在她清纯的脸庞留下痕迹。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突然,手机里那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铃声响起。
苏想想看着手机来电显示,神情有点愕然,呆楞了几秒钟。
“喂,江承,怎么有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苏大设计师,听说这几年在北京混的风生水起呀!”电话那头传来青梅竹马江承的笑声。
苏想想开着车望着车水马龙的北京,“北京,中国大首都,多好的城市!”
“对了这几年你在北京没有见过他吗?”
她脸色突变蜡黄,凉薄的嘴唇微笑,“没没有!”
“想想,你听说了吗,他要结婚了?”
江承结结巴巴起来,只有他知道,李凉是苏想想七年以来心中的伤痕,流脓的伤痕。
苏想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凉吗,什么时候呀?”
“想想,七年了,你还是那股倔脾气,难道不想告诉他,七年,你在北京等了他七年呀!你忘了他了吗?”
轰――
苏想想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下子不听使唤了,一个猛地急刹车。
她紧紧咬着嘴唇,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我七年前来北京,也不是为了他呀!”
她的倔脾气一如七年前。
十七岁那年,你会为了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市,抛下一切只为了去看他一眼。
后来,当你一个人决心离开那个熟悉的家乡,开始一个人闯荡一座陌生的城市,而不再是为了一个人。说明你真的长大了,明白了,成熟了。
可是,那年,谁可以让苏想想有那么大的勇气,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北京,为了谁从老家来到这座大城市一个人生活呢?
对呀,北京曾经有他的影子和气息。
“想想,最近几年头疼病还犯吗?
过去,江承是李凉的铁杆子好哥们,两个人总是无话不说,连苏想想都会眼红。
“江承,李凉什么时候结婚?七年前我答应过他,他结婚我一定会去的!”
此时,苏想想笑着笑着却哭了,泪水早已盈满了眼眶。
她的心脏就像被扎进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刺到五脏六腑,她舔舐着嘴唇咬破渗出的鲜血,那么疼,疼到了没有一颗完整的心再去承担关于李凉的一切。
“想想!”
“好了,不说了,我到公司楼下了!”
苏想想来到公司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她好像变了,不再是上学时候,那个被别人欺负和嘲笑的一百六十斤的胖子了。
“赵狗剩!”
只听见十公分尖头细跟的高跟皮鞋“咔咔”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苏想想怒气冲冲地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纤细的手指拿着一份设计图纸,摔在他的百年老檀木的桌子上,桌上的设计稿纸都快被带飞上了天。
“赵狗剩!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要改我的设计图纸,给我一个说法!”
苏想想,北京华瑞公司一名建筑设计师。
华瑞建于一九六六年,获得国内为数不多的国家甲资格证的跨国有限责任公司,七十年代就拓展海外合作。
现在,与美国、英国、俄罗斯、日本等形成了一个连锁结构,使得东西方的文化对建筑设计风格的冲击影响至深。
于是多元化的设计风格应运而生,复古的怀旧风,时尚的潮流风,设计专业制作建筑设计效果、室内设计效果图与室外效果图的数字化设计公司。
“这是个大项目,各部分负责任人都要记住这次以纯白简约美为设计主题”
讲话的人正是华瑞的赵总经理,在员工面前爱摆着一副铁色青凝的脸,小名赵狗剩,二十一岁从农村来到北京,偶然间遇到了现在华瑞公司董事长,两个人白手起家,才有了现在融资十几亿的华瑞。
后来,坐上总经理位置的赵狗剩,害怕自己的名字不能在员工面前树立威望,就改名为赵生。
原来,赵总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苏想想身上,赵总看见她瞪大了眼睛像个凶神恶煞一样,站在他面前,茶水“噗嗤”全喷在了面前所有的图纸上。
谁都说不出为什么,只有在苏想想面前,赵生就瞬间怂得像个软蛋。
他立马起身推开身后的软椅,所有的办公室成员听到“赵狗剩”都不敢笑出声,憋得像个快炸的红气球通红通红的,还要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但是都个个斜着眼睛,探着脑袋往门外看。
赵总把她拉出去,在苏想想耳边悄悄地说,“在外人面前别喊赵狗剩,是赵生!”
从西装革履到眼里都快噙满了泪水,妥协的语气又是他常用的缓兵之策,真是演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好样子。
“苏大设计师,求你了,别在这闹好吗,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奶奶,你就是我亲奶奶呀!”
“这个设计图纸哪不好?混搭色彩却杂而不乱的室内装修,混合工业、现代、简欧三种室内装修风格。三种风格有条有理,彼此互相烘托又体现自身个性。工业风外墙和内墙带来一种粗犷美,而客厅现代风的家居和地板让这份粗犷的室内装修延伸恰到好处,保持实用性的同时兼顾美观。”
苏想想拍着赵总的胸脯,对设计图纸的独创风格娓娓道来。
赵总眉头紧锁,“就在刚刚客户突然打电话说,要求以纯白简约美的色彩为主题,你看,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那好,把我的设计图纸给我,我不干了!”
苏想想的两个眼睛像喷着烈火一样,硬生生从赵总怀里夺过设计图纸,转身就想要潇洒地离去。
“你就是我亲奶奶,这个项目客户出了几千万,而且这个项目都是你一手操办下来的,所有的资料都在你的手里,你一走,这个大项目就泡汤了!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董事长知道我们办砸了这件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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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赵总搓着手掌,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想想。
苏想想甩开赵总紧紧拉着她的手。
“你们城里会玩,我是从农村来的!对了,赵总,临走前给你说个小秘密,其实全公司人都知道你以前叫赵狗剩,都是我告诉他们的,哈哈哈哈”
她拍拍赵总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就像打了一场完美的胜仗。
赵总苦笑不得,“我的祖宗”
华瑞公司整个楼道都传来赵总震耳欲聋的声音。
此时,北京正值晚上七点,苏想想开着车依然穿梭在人来人往中。
他要结婚了,满脑子都是!
她缓缓的把车停在路边,北京的夜景,昏黄的路灯,席卷着整个无力的夜港。
摇下车窗,从后视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子低着头在马路边走着,黑色的帆布鞋时不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一脸的惆怅装满了心事,“他多么像那年十八岁的你!”
此时的北京,夜色就像披着一层神秘的黑色面纱,越来越加浓。
苍空中的“明灯”越来越多了,城市家家户户的灯光也次第亮了起来。
尤其是围绕在北京高楼大厦的那一片灯光,和乌蓝的夜空交错映衬着,随着波浪,晃动着,闪烁着,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与一片片密布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煞是好看。
从二〇〇九大学毕业后,她就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个人从老家来到北京,在北京奔波了整整七年,今天,第一次可以好好看一看北京的夜景。
青春的某个时候,有些姑娘,会为了一个男生卑微到尘埃里,在那里你只看到了你爱的人,卑微到没有呼吸,卑微到想变成一粒尘埃。
直到有一天你们走着走着,他突然不见了,你撕心裂肺地让乱世的尘埃,洒在曾经你爱过的人身上,终于你还是乱了。
然而,七年来,苏想想变成了一粒尘埃只你为收集四季的阳光,一个叫李凉的男孩,在他前行的道路上,为他照明黑暗中的路。
李凉,人走茶凉,苏想想还要为他续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