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还在洋洋自得:“阿宁,你可记住了,以后秦松若是不纳妾倒也罢了,若是敢纳妾的话,你也要把那妾室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千万不能让她危及到你的正室地位!”
罗宁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声,问道:“母亲,若是有朝一日,您发现父亲并不像您看到的那样……您会怎样?”
郑夫人停下脚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啊?你父亲怎么了?还是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她收了笑容,绷起脸来,“阿宁,那是你父亲,是这世上和你最亲近的男人,不管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你都不要听信!在母亲眼中,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难道他对母亲如何,对你如何,你都看不到?”
越到后来,她的口气便越是严厉。
罗宁心中暗叹,母亲看来是中了一种叫做“罗隆”的毒了!想要给她解毒,看来并不容易,还是需要循序渐进,也该提醒外祖父和舅舅找母亲详谈一次了,父兄的话,母亲总能听进去一些吧?
“阿宁!”郑夫人皱起眉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哦,”罗宁勉强笑了笑,敷衍道,“我是被姐姐的模样吓到了。”
郑夫人的口气立刻和缓下来,摸了摸罗宁的头,道:“别怕,不过是生病了,这不是请了太医来了么?吃上几服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以后可要注意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要随便吃,尤其是贴身的这些衣服,一定要注意勤换洗……”
别过了郑夫人,罗宁没精打采回到绿韶馆,看到罗明熙受苦心里的畅快也因为郑夫人叫人郁闷的表现打击的烟消云散。
还是要提醒母亲,对付吕氏不能这样简单粗暴……
“小姐回来了?”
罗宁抬头看到周嬷嬷一脸冷峻站在门口,心头跳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周嬷嬷手中托着一根荆条。
罗宁有点发怵。当初开始教导她的时候,周嬷嬷便说过,如果罗宁犯了错误,定然会毫不留情地惩罚,若是她不能接受的话,周嬷嬷便立刻告辞离开。
可是周嬷嬷来了这半个多月,虽然要求严厉,却也从未真正动过体罚。
今日自己貌似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吧?
她讨好地笑了一下:“嬷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周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忘了叮嘱,所以今日小姐需要补课,您跟我来。”
巧燕也觉得有些不对,惴惴不安拽了拽罗宁的袖子。
罗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放心吧,嬷嬷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你们在外头等着。”
跟着周嬷嬷回了自己房里。
“伸出手来!”周嬷嬷关了房门,便厉声说道。
罗宁咬了咬唇,依言伸出了双手。
她的手白净修长,掌心纹路清晰。
周嬷嬷扬起荆条毫不客气打了过去,她的掌心立刻出现了几道血痕,疼痛钻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知道疼了?”周嬷嬷冷着脸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挨打?”
罗宁把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一遍,然后摇摇头。
周嬷嬷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然后才说道:“论理,有些话我不该说,毕竟交浅言深,说了你也未必会信。可是小姐,你既然把我请了回来,我就要对你负责。另外,将来你长大了出阁了,总会被人说是我教导过的,但我真怕将来你堕了我的名声!”
这回严重了!
罗宁心中忐忑,忙问:“嬷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直言不妨。”
“小姐会跟我说实话吗?”周嬷嬷的眼神有些锐利。
罗宁急忙保证:“当然!”
“那好,”周嬷嬷单刀直入,问道,“大小姐生病是不是和你脱不开干系?”
“没有!”罗宁下意识否认。
周嬷嬷笑容有些淡,“既然小姐不说实话,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咱们宾主这一场缘分,到此为止了。希望以后小姐也不要跟人提起我曾经在晋安侯府待过。”
说罢把荆条往桌上一丢,起身就走。
罗宁慌了,她好容易才请回来这么一尊大佛,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急忙奔过去双手抱住了周嬷嬷的手臂,“嬷嬷,我错了!你别走!”
“罗二小姐有什么错的?”周嬷嬷毫不留恋地把罗宁的手掰开,连称呼都换了,“老身福薄命浅,不配在晋安侯府服侍,还是觅地养老的好。”
“嬷嬷!”罗宁再次抱住了她的手臂,“我真的知错了!可是我到底错在哪里,您也要指出来才是,您不说,可叫我怎么改?”
周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掰开罗宁的手指,“罗二小姐,宾主尽欢的前提是宾主双方都要坦诚。当初,蜀汉先主刘玄德得了诸葛孔明之后,说过‘吾得先生,如鱼得水’,对诸葛孔明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所以诸葛孔明才会为了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罗二小姐,老身不敢自比诸葛,可是您对我毫无信任,却又教我如何掏心掏肺?方才我问你大小姐的病症是否与你有关,你回答的太快了!我本来只有三分疑心,如今却已经能够肯定,那就是你做的!
“不过也请罗二小姐放心,老身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有数,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传出去,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是不会成为事实的。”
罗宁脸色一白,这才知道症结所在。她心情十分复杂,周嬷嬷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值得信任吗?
周嬷嬷脸上闪过一道失望,毫不犹豫往外走去。
罗宁天人交战,眼看周嬷嬷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她哑声叫道:“嬷嬷请回,我跟您说实话!”
周嬷嬷两只脚都迈到了门外,站定,并没有回身,只是淡淡说道:“罗二小姐可要想好了。您若是不说,这件事会烂在你肚子里,可是你若是跟我说了,它未必会烂在我肚子里,你可要想清楚了!”
罗宁带了几分破釜沉舟的悲壮,说道:“我已经想清楚了!”
周嬷嬷转回身,走回来,重新坐下,也示意罗宁坐下,这才语气寻常的说道:“怎么回事,其实我也猜得到。是你给大小姐用了药。在宫中浸淫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我都
见过,所以你这法子在我眼中其实并不高明。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的药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