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吕氏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妾的不是……”
“吕氏,”郑夫人面无表情,盯着吕氏,“我和侯爷说说,抬了你做平妻如何?”
吕氏身子抖了一下,急忙跪了下去,以头触地:“妾不敢。”
大周律例,可从来没有“平妻”这一说,所谓的平妻都是那些男人用来哄女人,所谓平妻也就是外室,一辈子没有名分,死了之后也不能入男人的祖坟,所出子女更是连族谱都不能上!
大周律法规定,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妻子,士族可以纳妾,但是不能超过两个,为官七品以上方可纳妾,不过哪怕一品大员也最多只能有五个妾。
像是平头百姓根本都没有纳妾的资格。
当然了若是一个男子非常好色,把满屋子的丫鬟都变成了自己的女人,律法是管不着的,不过这样生出来的子女都不能记上族谱也就是了。
其实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根本就不提什么“平妻”,因为平妻也不过是个笑话!
以上诸般说法,破落户除外。
吕氏咬紧了嘴唇,郑氏这是在嘲笑自己的出身呢还是另有所指?但不管怎样,都令她感到了难言的屈辱。
“不敢?”郑夫人冷笑道,“我看你不光是想做平妻说不定还肖想着侯夫人的位置呢!”
吕氏急忙脱簪待罪,辩解道:“妾不敢,夫人冤枉妾了!”
“你不敢?”郑夫人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敢你还搂着明熙一口一个‘我的儿’?!”
吕氏吸了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却也稳稳落地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这一阵还担惊受怕以为是郑氏知道了什么,原来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和明熙的称呼,她扒掉了自己的绣鞋,膝行几步,在郑夫人脚边磕了个头,“夫人容禀!”
她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在心中可惜,只可惜侯爷不在家,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心疼自己母女同时记恨郑氏呢!可惜了啊!
郑夫人见吕氏披发跣足跪伏在地,一副绵软模样,心头的气就消了一些,但还是冷着脸说道:“你说!”
“夫人,”吕氏微微抬起头,向郑夫人展示自己的满脸泪痕,“大小姐是从妾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敢欺瞒夫人,看着大小姐这样,妾心里是真疼啊!所以言辞之间多有不检点,还请夫人见谅。
“妾绝对没有不规矩的心思,妾也知道大小姐喊的其实是您,可是您毕竟还没来,大小姐又难受成这样,妾便想着给她一点安慰也是好的,所以这才僭越了……
“夫人,妾知道错了,您打也好,罚也好,只请您别怪罪大小姐就是了,她……她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却得了这样难以启齿的病,昏头昏脑的,若是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也请夫人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郑夫人冷哼一声:“她是我女儿,难道我不心疼?你起来,去一边站着,碍眼!”
吕氏站起身来,低眉顺眼提着鞋站到了角落里,在郑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勒起一抹狠戾,郑氏你别得意,今日我有多狼狈,来日你会比我狼狈百倍千倍!
罗宁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吕氏唇边还残存着那一抹狞笑,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去看母亲,前世吕氏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才能步步胜利,如今自己已经提醒了母亲,难道母亲还能被她算计了?
却看到郑夫人脸上余怒未消,正瞪着床上被两个丫鬟压着犹自扭动不休的罗明熙。
她快步进来,吕氏微微垂首,恢复了以往的恭顺。
罗宁没有停顿,直接来到郑夫人面前,脸上已经是一副关切模样,“母亲,姐姐这是怎么了?”抬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郑夫人抬头看了罗宁一眼,笑容温和:“阿宁来啦?你姐姐突发急症,大夫还没来,因此并不知道轻重如何。”
罗宁扶着郑夫人站起来,悄声道:“母亲,我知道她不值得您关心,可是面子上总要说得过去才是,您也该近前去瞧瞧。”
郑夫人顺势来到床边,问道:“明熙,感觉怎么样?你安生些,母亲派人去请了太医,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罗明熙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拼命扭动身子,她力气可不小,素月和柳眉两个人按着她,都出了一身大汗,还觉得力不从心。
郑夫人把罗宁挡在了身后,生怕罗明熙会暴起伤人,看罗明熙在床-上挣扎扭动,面容扭曲,头发凌乱,丝毫没了素日里那个端庄秀美的大家闺秀形象,不由得皱皱眉,这个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可不会单独说罗明熙如何如何,只会说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够格……
她回头看了罗宁一眼,说不定还会连累了阿宁。
因此吩咐槐米:“去找郑嬷嬷取安神香膏来,让大小姐先睡一觉!”
槐米快速离开,不多时跑回来。
这安神香膏其实说白了就是安神香,只不过比寻常的安神香起效快,只要在鼻子前抹一点,很快便能睡着。
槐米把东西给郑夫人看了,便爬上-床去,用指甲挑了一点香膏给罗明熙抹上,过了片刻罗明熙挣扎的力道慢慢小了,喊叫声也低了下去,又过了一刻钟,整个人松弛下来,沉入了睡乡。
素月和柳眉同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喘了几口气,然后安顿好了罗明熙,赶紧下地给郑夫人行礼。
郑夫人摆了摆手,发愁道:“怎么好端端的会发这种病?”说着还狠狠瞪了吕氏一眼,“她的日常起居都是你在照顾,你倒说说,她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跟着你学了什么不该学的下作手段?”
吕氏的脸登时涨得通红,这屋子里不光有罗宁,还有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呢,这郑氏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竟敢拿这样的话来侮辱自己!
吕氏的手缩回袖子里,手指都在不停颤抖,明熙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说得出来这样的诛心之言!所谓的下作手段,就是指的勾引男人的手段吧?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别说自己本就不会那样的手段,就是会,又怎么有脸去教女儿?
郑氏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