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别找那些东西了,说几句体面话,然后上给这些丫头们几两银子,告诫她们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
罗明熙还有些傻愣愣的,“到底该怎么做?”
吕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的资质不高,平时装一装还可以,到了关键时刻就会露馅!
“罢了,”吕氏无力地道,“娘给你示范一下,你学着点,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处理的。再说,你也不小了,娘还能跟在你身边一辈子不成?”
罗明熙讨好地笑着:“知道啦!娘最好了!”
吕氏抬手摸了摸她肿胀的面颊,心疼地道:“还疼吗?”
“疼~”罗明熙扎在吕氏怀里撒娇,“您下手也忒狠了!现在我这脸还是木的!”
“是娘不好,”吕氏眼睛里满是懊悔自责,“等会儿让人拿了冰块来你敷敷脸,临睡的时候再让人拿……”她本来想说那煮熟的鸡蛋来揉脸,但很快想起来厨房已经成了禁地,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罗明熙乖巧地点头。
吕氏于是抬手把床上挂着的水墨画的白绫帐子放了半边下来,遮住了罗明熙的身子,这才叫把锦尚斋所有的奴婢都叫进来。
以素月为首,这些人乌压压跪了一地。
吕氏威严地扫视一遍,徐徐说道:“今日之事,大小姐并不是为了那几样东西,主要是事情可气。不过,如今大小姐已经消气了,那几样东西若是你们之中谁拿的,也不必再拿回来了,只当大小姐赏了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拿的,那就更好了。
“但不论如何,大小姐希望,今后你们还像以前一样,不,或者说比以前还要用心服侍,大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就是了。”
她抬了抬手,柳叶柳眉捧了罗明熙平素放散碎银子的匣子过来,吕氏从里面抓了一把银子,亲手分发下去。
一等丫鬟有二两银子的赏钱,以此类推,便是最末等的丫鬟婆子也有五百钱。
最后,她又拿了一块五两的银锭子,“这个拿去置办一桌酒席……”话说了一半,急忙改口,“哎哟哟,我倒忘了,如今二小姐管着厨房,再不像从前那样,只要拿出银子大家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虽然说厨房的管理更加严格了,可是厨房里的嫂子们辛辛苦苦的,也不能得到贴补,便是我们嘴馋了,也不能解馋……
“不管怎么样吧,二小姐这也是为了府里好,我们都要双手赞成、支持!罢了,既然不能置办酒席,那么就央告了门上的小厮,让他们给你们带一点外头的好胭脂水粉回来,若是这些你们也不想要呢,把这银子兑了铜钱,大家分了也是一样。”
丫鬟婆子们见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都非常欢喜,纷纷谢恩,回去把各自的赏钱都收了起来。
金橘也就格外欢喜,她才刚当上一等丫鬟,就得了这么大的赏赐!更加肯定自己没有把金钗昧起来,是做对了!只要得到了大小姐的信任,就算大小姐舍不得银子,吕姨娘也会舍得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把那一根钗子的银子赚回来了!
她趁着当差的间隙回了房里一趟,打开自己存银子的铜盒子,准备把那一块二两银子的小锭子放进去,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她还是在掌心里爱不释手摸了半晌,然后又把盒子里的散碎银子扒拉过来数了一遍。
这么一数,便觉得不对劲,今日得到的赏银似乎份量不大对……
她把碎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下,银子立刻软了下去,而且还有一股铝味,仔细在光下对照,真的银子颜色发暗,而今日得到的赏银则发亮。
她心中一动,难道是假的?
她不动声色把赏银收在了身边,过了几日寻机会出府,找了个银匠说要打一副银耳环,把赏银拿了出去。
银匠一看就笑了,“姑娘,你怎么拿个铝疙瘩来?虽然镀了一层银,可是你确定真的要做一对铝耳环?老实说刚打出来,跟银的也差不多,可是咱们可说好了,银的过一阵子会发暗,铝的却不会,你若不怕别人笑话你,我可就给你做了啊!”
金橘沉下脸去:“不做了!”
回到府中,她瞅了个机会,打开了罗明熙收散碎银子的匣子,这么一检查,原来里头竟有一多半银子是假的!心中不免冷笑,原来大小姐口上说的大方,其实在跟这些人玩心眼儿呢!
后来罗明熙给她的赏赐,包括簪子、手镯,一般都是假的,有银包铝的,也有银包铜的,根本就不值钱!那点银全刮下来连五钱都不到!
如此一来,金橘面上看着勤勤恳恳,实际上却并不对罗明熙死心塌地,相反,还想寻找机会离开罗明熙,跟着这样的主子没前途啊!
罗明熙对此一无所知,她还跟吕氏提起了绿葛:“罗宁说让绿葛过来服侍,这个绿葛是长安的妹妹,您觉得怎么样?她不是要趁此机会往锦尚斋塞人吧?”
“没事,”吕氏摇头,“那个丫头能有多少斤两?她哪里动得来这样的心思?何况绿葛是我们的人。”
听了这话,罗明熙也就放下心来。
她还派人去绿韶馆看罗宁,发现罗宁被周嬷嬷调理得非常凄惨,就算是吃饭的时候头顶上还放着一本书,更加歇了让周嬷嬷也教导自己的心思。
吕氏也说:“你的规矩是不错的。娘将来也不盼着你进宫,更加不希望你嫁到皇子府中去,这样挺好的,到时候咱们挑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保证你在婆家不会受气受苦就成了。若是进了宫或者进了皇子府……那没完没了的争斗,可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
这样的话罗明熙虽然不爱听,可是也没法反驳,何况她也明白不管怎样,吕氏总是为了自己好。
不过,这么一乱她可就忘了把怀表的事情跟吕氏说了,后来又觉得若是吕氏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以往从罗宁那里得了什么东西,吕氏也没吭声过,所以干脆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