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罗宁都觉得格外难熬,连腊月二十五罗宏的满月宴,都有些神思恍惚,若不是请了洪夫人过来帮忙,只怕就要出错了。
二十六晚上,罗宁几乎一夜没睡,连衣服也没脱,就抱着膝在床上坐着等着。
可是一直到了东方破晓,赵启仍然没有出现。
罗宁不免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难道是他回去之后衡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哪怕自己是个懂变化通阴阳的妖怪,可以帮他走捷径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也是不能……
使劲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没精打采起来梳洗更衣,陪着郑夫人用过了早膳之后,罗宁去厨房看厨娘们准备过年的东西,“二十七宰只鸡”,厨娘们忙着宰鸡杀鸭子,地上放着好几个盆子,盆里都是放出来的鸡血、鸭血。
那鲜红粘稠的东西看得罗宁心惊肉跳的。
她按了按心口,转身出来,忽然想起赵启临走时说的话,他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三日后我再来。”
隔了三天他都没有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个可能,罗宁的心就开始突突乱跳了,脚下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小姐,您怎样?”巧燕看到罗宁的脸都白了,忙搀住她,问道。
“我……”罗宁发觉自己连说句话都困难,甚至已经开始打摆子了。
“小姐,您别吓我!”巧燕慌了神,急忙招呼身后的小丫鬟过来帮忙把罗宁快速扶回了绿韶馆。
回去之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结果罗宁手抖得根本拿不住,全都洒在了自己裙子上。
巧燕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指挥着小丫头去取干净衣服,服侍着罗宁更衣,将她安顿在了床上。
罗宁手脚冰凉,牙齿打颤,好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巧燕,去给我,灌一个,汤婆子。请周嬷嬷,过来。”
巧燕急忙跑了出去。
周嬷嬷已经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找了个借口把巧燕支开,问罗宁,“小姐这是怎么了?”
罗宁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问道:“嬷嬷有没有殿下的消息?”
周嬷嬷一愣,“您还在担心殿下?”
罗宁一听心就凉了,如此说来周嬷嬷也不知道赵启的消息了,他回来的消息还是瞒得死死的。
怎么办?!
“没……没事了,”罗宁咬了咬牙,“我相信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巧燕拿了汤婆子进来给她塞进被子里,罗宁一把抱住,这才觉得好一些,道:“你们都下去吧,我睡一会儿,可能是有些冻着了。”
周嬷嬷给她放下帐子,拉着巧燕出去,问巧燕罗宁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巧燕仔细寻思了半晌,才说道:“就是从厨房出来就这样了。莫不是因为看到杀鸡吓到了?您没看到,地上都是血淋淋的……”
周嬷嬷皱皱眉,一摆手,“别说这个了。这事还是要瞒着夫人,虽然夫人刚刚满月,可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要小心在意。”
巧燕连忙点头答应,“您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罗宁虽然一夜未眠,却一点也不困,抱着汤婆子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她本来想等一等,等到过一两天,如果赵启还不来的话再去找他。可是,她觉得自己心里发慌得紧,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哪怕迟缓一刻钟都会要人命的!
她根本就躺不下去了!
翻身坐起来,穿鞋下地,“来人,我要出门!”
周嬷嬷和巧燕都在门口守着,闻言忙进来,问道:“小姐,您说什么?”
罗宁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抿着唇来到妆台前,“给我梳妆,我要出门。”
周嬷嬷忙问:“小姐要去哪里?是去鲁国公府吗?”
“不是。”罗宁不愿多说,只是让巧燕快速给自己梳头。
巧燕也不敢怠慢,立刻帮她整理妥当。
罗宁站起身来,由周嬷嬷给自己裹好披风,这才说道:“我要去鼎香楼。”
周嬷嬷就更加不解了,“可是鼎香楼除了几个看屋子下夜的,根本就没人了啊!您忘了?鼎香楼二十三那一日就已经关门停业了吗?要等到初六才重新营业的……”
“你别管。”罗宁淡淡地道,“我就是要过去看看。巧燕不必陪着,让青萍过来,再带上杜鹃。”
周嬷嬷还要再劝,罗宁已经不软不硬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一句话就堵得周嬷嬷什么都不能说了,只好送着她一路出二门,上了软轿,离开晋安侯府。
倚着门,周嬷嬷轻轻叹了口气,低不可闻地道:“殿下啊,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罗宁年根底下街上人不算太多,很顺利就来到了鼎香楼,可是鼎香楼大门外却围了一圈人,高一声低一声的,似乎是在吵闹。
罗宁叫人把轿子靠边停了,让杜鹃过去探听一下消息。
杜鹃去了没多久回来,说道:“原来是那个甘州来的席公子带着人在这里闹事呢。他过年也不回家,所以这吃穿住用就成了大问题,别的都好说,客栈也不可能大年下把他赶走。
“可是他吃东西太挑了,只要吃鼎香楼的饭菜。可是咱们二十三就已经打烊了,大厨也都回家准备过年了,根本就没人下厨。所以这位席公子竟然硬生生饿了三天,这不是么,第四天实在扛不住了,坐轿子过来砸门。”
罗宁无心理会,“让他闹去,叫人通知五城兵马司。实在不行请表少爷过来一趟。”
让轿子去后门。
她带人上了鼎香楼,也没在自己专用的雅间内歇着,而是把三楼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居高临下观察,看哪里有梅林。
赵启带着自己去过的那间别院里有一片梅林的,应该很容易找。
可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看遍了,竟然根本看不到任何梅林。
她心中焦急,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专用的雅间内,开始发呆。
青萍已经去厨房烧水给她沏了茶过来。
罗宁捧着茶杯怔怔出神。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
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罗宁回过神来,雅间的门“砰”的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