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密报是来自北戎的。
北戎的新大戎王已经悄悄离开了王庭,至于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没有人知道。
这位年仅十六岁的新大戎王看来不容小觑啊!
他竟敢在初初继承王位,还不曾把整个北戎彻底稳固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就离开王庭,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成竹在胸?
赵启宁愿相信后者,所以认为这位年轻的王者不容小觑。
吃完了果子,他把邵恭叫进来,让他联络于俭,留意一下这位新大戎王的动向,并且问道:“现在还不知道这位新大戎王是什么模样吗?”
新大戎王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在各个王子斗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才出现,在老戎王嫡系旧部的拥戴下捡了个大便宜。
首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北戎王庭,本身就不简单,不光北戎的这些王子没有察觉,就连赵启的人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而且迄今为止,他们只知道新大戎王是老戎王的幼子,今年只有十六岁,之前一直在外面学艺,名字叫做席热臣库托,席热臣是北戎王族的姓氏。
北戎人在相貌上和大周人没有明显区别,当然如果硬要找出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面部比较扁平,额头较为短小,但眼窝比较深,身体的骨架比较大,整个人看起来就比较壮实。
但这种区别并不是特别明显,北戎王族还有些人喜欢娶大周女子为妻,这样繁衍出来的后代,种族之间的差异就更小了。
据说这位新大戎王的母亲就是大周人的后裔。
与大周不同,在王位的继承和家族的传承方面,北戎不注重血统,反而注重能力,只要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就有资格继承父辈的一切,相反,就算是血统最纯正,却软弱无能,也不具备承继资格。
席热臣库托能够脱颖而出,虽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应该是他的人格魅力,否则,那些老戎王的嫡系旧部也不会真心臣服。
能够始终保持神秘感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邵恭摇了摇头:“殿下,本来我们的人都已经混进北戎王庭了,可是新大戎王突然颁布了一条法令,把原本在王庭服侍的人全都遣散了,重新挑选了一批人补充进去。
“这样一来,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消息网络,和人脉,就都废了。那位新大戎王也有意思,说自己年幼面嫩,怕不能服众,所以出入都带着一张金面具,面具上还镶嵌了各种各样的宝石,每次出现的时候,不管白天黑夜身边必定点上几根蜡烛,这样一来,脸上五光十色的,根本就看不到面容,就好像一座移动的宝库似的。”
如此说来,库托的图谋肯定不小,不让人看到他的面容定然是因为他的面容十分容易记认,而他要做的事是绝对不能暴露容颜的。
赵启微微蹙眉,他有点搞不懂库托的想法了。要是换了他是新继任的大戎王一定会先整顿北戎的国内事务,尽快把所有的实权都掌握在手中,安定民心,重建家园。
在这个过程中,要修好于周边各国,得到各国的支持,甚至是援助。只要国家内部发展起来了,国富民强,那么对于国家的统治也就算是稳定下来了。
然后才能扩充军队,强兵扩边。
按照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估算,最起码这个过程需要二十年。
“殿下,”邵恭推测道,“您说,会不会这位新大戎王库托其实是个天纵奇才,他已经发现了北戎地底下的奥秘,所以便等于掌握了宝库,这次偷偷出去,就是为了和周边各国联络脱销渠道的?”
邵恭倒提醒了他,赵启轻轻颔首,“继续说。”
“是,”邵恭上前一步,道,“您看,和北戎接壤最多的当然就是我们大周了,可是我们刚刚还水火不相容,尽管已经在议和了,但是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关系还是很难的。
“北戎和东夷相距太远就不用考虑了,和西番也有相当的接壤,可是这两国之间也没有合作的可能性,再有就是剩下的就是南荆了,南荆和北戎没有任何连扯之处,当正是这样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冲突,若是两者交好,对于我们其余三国来说都是个不小的威胁,所以臣以为,库托必定是去南荆了。
“可是要和南荆有往来,就要拿出他们的诚意,而北戎的诚意,拿得出手的现在明面上看得到的,只有牲畜,不过很可惜,南荆那边的饮食习惯和北戎迥异,用牲畜根本无法取悦南荆。
“所以臣才推想,定然是库托知道了北戎地下丰富的矿藏,以此为交换条件来换取南荆的支持。
“南荆物产丰富,其中尤以药材和木料突出,而且南荆人心思灵巧,精于建造,对于锻造方面也很有心得。
“他们若是精诚合作的话,首先军中的器械就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军中将士的死亡率也会大大降低。若是南荆的粮食再能北输,就更不得了了。”
邵恭越往下说,连自己都都觉得心惊肉跳,“可是想要和南荆之间构建一座往还的通道,最便捷的还是要通过我们大周,首先大周地域广阔,有很多地方甚至是连官府都顾及不到的,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并不困难。
“海上风险太大,北戎人也不善于造船,所以也不会选这条路。而西番地势太高,崇山峻岭众多,别说外人,就算是西番本地人想要翻越那些高山也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北戎不可能傻到在这里耗费时间。
“其次,我们大周的人也太多了,官员也众多,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为官者的出发点也不尽相同,有些纯粹就是为了发财,这样的人,为了金银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出卖,别说有人在他治理下的地方借道通过了。
“官场上历来都是瞒上不欺下,所以很多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问题,往往百姓都已经民怨沸腾了,而朝廷上还一无所知。有些自命清高的人,把当官的称为‘禄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