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刚刚写了几个字,就被这句话吓得手一抖,一滴墨水从笔尖坠落,掉到纸上就洇成了浓黑的一大团。
忙丢了笔提着裙子快步冲出去,人还没到门口就问道:“怎么了?”
杜若和巧燕一个过去扶住了槐米,一个就回身搀住了罗宁。
槐米急得不得了,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姐,夫人不见了!”
罗宁心里猛地一跳,脸上的血色消褪得干干净净,甩开巧燕,过去一把抓住了槐米的衣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姐,”槐米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双膝一软,跪倒在罗宁面前,“都是奴婢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说!”罗宁急得冒火。
“奴婢和槐豆、青荇陪着夫人去安澜堂见侯爷,侯爷要单独和夫人谈一谈,夫人就打发奴婢回来取毯子,青荇和槐豆都在门外守着,可是奴婢出来没多久就听说夫人离开了安澜堂,奴婢想着大概也不需要毯子了,就折返回去,可是找遍了府里,都没有看到夫人……”
罗宁眼睛一眯,迸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她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走去。
巧燕急忙跟上,杜若快步跑去通知了周嬷嬷,又带了两个人架着槐米追了过去。
罗宁走出一阵头脑已经冷静下来,略等了等杜若等人,再次让槐米把详细的经过讲一遍。
槐米认真回忆了一遍,重新说道:“前两天不是老夫人来了信么?侯爷早就要请夫人去商量一下该给老夫人怎么送节礼,距离重阳也没几天了,若是再迟了,只怕节礼都不能在节前送到老夫人手里。
“夫人也琢磨了许久,昨天拟出来了一张礼单……”
罗宁皱眉:“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办吗?”
槐米抹了抹眼泪,摇头,“夫人说小姐太忙了,她不忍心您受累,再说旧日的例在那里,也不至于出错。何况您新封了乡君是件大喜事,应该让老夫人也跟着高兴高兴,这事理应由夫人去办。
“后来夫人拿着礼单去给侯爷看,侯爷倒是也没什么意见,还和夫人说了好一阵话,奴婢们都不方便听着,就退到外间去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阵脸红,真没想到,侯爷这么大年纪了,说起情话来,还是那么叫人脸红耳热。
“夫人打发奴婢出来拿毯子,后来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走开了不到一刻钟,便有小丫鬟赶过来说夫人离开安澜堂了,奴婢折回去寻找,找了半日都没有找到,又回到安澜堂,可是安澜堂里只有侯爷一个人……”
她哭的满面泪痕,“小姐,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
罗宁皱眉,摆了摆手,“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跟着杜若去把给你报信的小丫头找出来,其余人跟我去安澜堂!”
安澜堂内,罗隆拿了一本书,正在窗下看着,膝头搭着一条精工织造的羊毛毯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若是忽略了脸上的银质面具,倒也恢复了几分往昔的光彩。
罗宁把其余人打发了,自己独自进去,把屋子里所有伺候的人也都遣退了,直接来到罗隆面前。
她在罗隆面前一站,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方才仿佛看书入神的罗隆这才抬起头来,讶然道:“阿宁来了?”
罗宁站着要比罗隆坐着高出一截,就那么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罗宁这样冰冷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罗隆脸上温和的慈父笑容很快就绷不住了,眼神也慢慢变得深沉阴鸷起来,冷声说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亲生父亲的?你的礼仪都丢到脖子后头去了不成?”
罗宁咧了咧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竟有几分森然之意,罗隆不由起了几分畏惧,身子微微后仰,色厉内荏地道:“你想干什么?”
“父亲!”罗宁磨了磨牙,“我只问你一件事,我母亲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罗隆不敢去看罗宁那双黑沉幽深的眸子,觉得罗宁仿佛已经将他看穿了,“都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罗宁往前踏了一步,“再问你一遍,我母亲在哪里!”
罗隆瞪起眼睛,“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我说不出来,你还要杀了我不成?你敢弑父吗?”
“哼!”罗宁冷哼一声,“你怎知我不敢?你该庆幸,你让母亲有了身孕,要不然,你早就重新投胎做人去了!”
罗隆打了个寒颤,想要从罗宁脸上找到她危言耸听的证据,但是很可惜,他的确看到了罗宁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罗隆咬了咬唇,“你不敢的!你要是敢杀了我,你……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是么?”罗宁眯起眼睛,“那我倒要证明给你看看,杀了你,我是不是会完!”她一伸手,掌心里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横在了罗隆脖子上,手腕微微用力,刀锋侵入皮肤,血珠子一下就冒了出来。
皮肤上的刺痛立刻传达过来,罗隆倒吸了一口凉气,“住……住手!”
罗宁悬腕不动,“终于要说了吗?”
罗隆抬手去推罗宁的手,“有话好好说,何必拿刀动枪的……”出其不意握紧了罗宁的手腕,他毕竟是练过武功的人,手上的力道不是罗宁能比的,罗宁的手立刻动弹不得。
罗隆冷笑道:“死丫头!这回也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说着就要去夺过匕首。
“是吗?”罗宁只淡淡说了一句,一双原本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幽深如潭,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
罗隆手上用力,罗宁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不受控制的张开了手,手里的东西立刻掉落。
罗隆戒备地望着罗宁,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将之接住,恶恨恨说道:“若是我划花了你这张脸,你说,你还敢出门吗?”
“那你倒试试看啊,”罗宁唇角掀出一丝冷嘲,“我知道,你巴不得我从来没有生出来过才好,别说划花了我的脸,就算是杀了我,你也没任何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