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娇宠：臣妾有点方 第398章 逆耳忠言

八月底的天气其实已经很凉了，地面铺着的青条石地砖更是冰冷刺骨，只跪了一柱香的时候，罗宁就觉得双膝又疼又麻已经被冻僵了。

但她知道若是这个时候示弱，便会被石皇后加倍惩罚，所以她摆出最谦卑的姿态，却腰背挺直，不落下风。

石皇后一点一点把手中的鱼食全都丢进去，一群锦鲤贴着水面露出鲜活的身影，各种颜色凑在一起就是一幅会动的图画。

石皇后拍了拍手，拿手帕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随手将用过的手帕丢在了脚边，立刻有小宫女过来，将脏了的手帕捡走。

院子里除了石皇后和罗宁再没有旁人了。

石皇后垂目看着水面上，锦鲤们吃完鱼食没有立刻散去，略等了等，见没有鱼食再投下来，这才摇头摆尾或者游走，或者沉入水底。

此时距离罗宁施礼完毕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石皇后端端正正坐在铺着坐褥的石凳上，绣花繁复而华丽的裙子散开，一丝褶皱也没有，她坐姿端正，仪态万方，虽然年华老去，朱颜不再，却依旧雍容端庄，一国之后的气度无人能及。

她慢慢转身，低头看着俯伏在地上的罗宁，目光不辨喜怒，淡淡说道：“起来说话。”

罗宁的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闻言谢恩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形，垂手站立。

石皇后微微颔首，光是这一点就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做得到的，她慢慢说道：“罗宁，本来本宫对你还有一些好感，你是个好孩子，孝顺、热心、仗义。但是，你不该与本宫的儿子有了牵扯。”

罗宁嘴角抽了抽，就知道石皇后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见面先给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害怕，然后就该罗织罪名了。

石皇后目光笼罩着她，“你该知道本宫指的是什么。”

罗宁也没有装傻，坦然承认：“是，臣女知道。”

“你知道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吧？”石皇后问了一句，却没等罗宁回答，便自顾自说下去，“这红颜泛指女子，并非拥有绝代姿容的女子才称得上是红颜。妺喜亡夏、妲己亡商，赵飞燕姊妹祸害了大汉，这些例子就不说了，就说前朝大晋，若没有末帝宠信张妃，又怎会荒废朝政，乃至亡国？张妃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丽人，却也有一般魅惑之术。”

罗宁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娘娘是把罗宁与这些红颜祸水并列了？”

石皇后瞟了她一眼，“眼下你还没有这个实力，但将来的事么，可就说不准了。因为你，本宫的两个儿子已经势同水火，将来启儿若是真的娶了你，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荒唐事来！”

“娘娘，”罗宁微微福身，“罗宁一直以为您高贵睿智，乃是女子之中的翘楚，却不知道，原来您看问题竟也这么偏激！”

“嗯？”石皇后目光微微一沉，“你倒说说看，本宫如何偏激了？”

“其实皇后娘娘的心思臣女大概也能猜出一二，”罗宁侃侃而谈，“寿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对您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当然是希望他们都好，可手心手背也是有区别的。”

她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您瞧，手背肉薄，手心肉厚。可是相比较而言，手心更为柔嫩。我们若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必须用到手的时候，往往是手握成拳去反击或者防御，只有遇到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用手心。

“手心手背若是受了同样的伤，会感觉手心更疼一些，会下意识保护手心更多一点。

“这就是手心和手背的区别。

“在娘娘眼中，或许也曾想过一碗水端平，但这种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就比如，您当初因为寿王殿下的性格而将他排除在皇位继承人范围之外，您以为您这是对他好，您可以给他安排平安顺遂富贵美满的一生，可是落在寿王眼中，这就是您最大的偏心。

“世上男儿想着的都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您却同时剥夺了他这样两种权利。您或许可以说他仍然是尊贵的皇子、寿王殿下，仍然可以享受各种各样的美人，但是对于寿王殿下来说，他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了。

“他要的是美人们真心实意的爱慕，而不是当面百般讨好，背后却各种诋毁，毕竟他身体的缺陷是他一辈子都难以抹平的伤痛。

“如果没有您当初的自作主张，作为嫡出的皇长子，寿王殿下也是极有可能被册立为太子的人，就算是落选了，那也是因为陛下圣断，是因为朝臣们的建议，是因为他自己有不足之处。但到底他还有表现的机会，有让众人选择自己的机会。

“就算最后没能做上太子，心里的不平也不会有那么多，毕竟自古以来，既是嫡又是长的皇子最后没能成为太子的也比比皆是，不是不能接受。

“但就因为您自作主张，便让寿王殿下认为是您认为阻断了他的路，是您过于偏心！当年寿王殿下已经十二岁，而太子殿下才只有四岁，虽然说三岁看大，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也不少见。您这样选择，其实还是有些冒险了。

“寿王殿下还有另一层考虑，他……”

“住口！”石皇后脸色铁青，“本宫叫你来是为了让你教训本宫么？”

“娘娘，”罗宁屈膝行礼，“忠言逆耳，臣女所说的都是实话。”

石皇后冷笑道：“所以你就觉得你有资格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了？”

“不，”罗宁摇摇头，“臣女并不这样认为。”

石皇后瞳孔微微一缩，“若不是有你，启儿不会这样对待呈儿的。”

“娘娘，”罗宁仰起面孔，直直望着石皇后，“就因为当年您的武断决定，才导致了他们的兄弟不睦。太子殿下因为总觉得亏欠了寿王殿下所以一再退让。

“甚至几次三番被寿王逼上绝路也不反击，可是说到底这并不是他的错啊，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多？您说他不该反抗，那么，他就应该被寿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