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压裙的玉佩也是白玉的,佩戴的荷包是黑底银纹的,可见程悦在穿戴上颇费了一番功夫,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的目光往下落了落,却被桌帏给挡住了,只得收回目光闷闷吃饭。
饭毕丫鬟们撤下碗碟,盥手毕,送上吃的茶来。郑夫人手里是一杯泡了玫瑰花蕾的蜂蜜水。
罗宁手里端着的是茉莉花茶,程悦手边是一杯普洱茶。
罗宁笑道:“知道姐姐肠胃弱,普洱是养胃的,以后不妨多吃些。”
程悦笑着道谢:“阿宁还真是体贴呢!”
郑夫人有些骄傲地道:“我最值得炫耀的就是养了个好女儿,我自己没出息,可是我这女儿样样都拿得出手!还有阿悦你,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女孩子,所以要有人想把你们讨了去,我可轻易不肯吐口。”
罗宁嗔道:“母亲,怎么就扯到了这上头?”
说曹操曹操到,门上有人进来回禀,秦夫人来访。
郑夫人看了看罗宁,“哪位秦夫人?”
罗宁叹了口气:“想必就是瓦口关秦将军的夫人。”
前亲家?
郑夫人有些无措,“她怎么来了?我要怎么招待?”
罗宁一笑:“就按通家之好来招待就是了。我不是和您说过么?当日在大相国寺,我和哥哥跟秦夫人见过面了,本来应该去拜访的,只是,您知道秦世兄受了伤,咱们府里又出了这么多事,也就耽搁了,没想到秦夫人竟然主动登门,咱们可怠慢不得。”
她这样一说,郑夫人心里就有了底,但怕自己露怯,道:“要不然你陪我去?”
罗宁略想了想,就答应了,还特意让周嬷嬷作陪。
程悦也不好继续逗留了,起身告退回了明月楼,一回去就把穗儿叫到身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穗儿则趁人不备钻进了吕氏房中……
却说罗宁扶着郑夫人来到了前厅,秦夫人已经被迎了进来,一见她们母女忙站起身来,亲亲热热叫了一声:“阿宛!咱们可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郑夫人也扬起笑脸,道:“原来是秦家嫂嫂,快快请坐!阿宁,这是你秦伯母,快去拜见!”
罗宁上前盈盈行礼。
秦夫人仔细端详,罗宁今天梳着双螺髻,两边各戴了一朵粉色珠花,两根缎带垂至耳际,清新而别致。身上穿着一件淡碧色罗衫,底下配着月白色挑线裙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清爽舒适,不觉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天没见,我又觉得阿宁好似又长大了一些,这小模样,简直和你年轻时一样!”
郑夫人笑道:“你可别夸坏了她!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懂得打扮,这幸亏是嫂嫂来了,若换了别人,非让人挑理不可!哪有穿成这样来见客人的?”
家中来客人,都是要隆重打扮一下的,可罗宁仍旧是一副家常模样。
秦夫人笑道:“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就喜欢阿宁这样。”伸手把罗宁拉到身边,问道:“你这几日可还好?你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你阿松哥哥又受了伤,所以竟没顾上过来帮衬……”
罗宁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道:“伯母放心,都过去了。”
秦夫人又跟郑夫人说道:“阿宛,我今日是特意来赔罪的。我们家阿松虽然是好心,可是昨日到底帮了倒忙,他这孩子虽然侠肝义胆的,可是做起事来到底还有些莽撞,给你们添乱了。我替小儿赔不是了!”
说着起身给郑夫人行了一礼。
郑夫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因此一脸的茫然,但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还礼。
秦夫人歉意地道:“瞧我,忘了你身子重……罢了,咱们也不这么见外了。我知道阿宛你定然不会往心里去,可是我们这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
郑夫人拿眼睛看着罗宁,罗宁无奈,只得说道:“秦伯母,因为母亲有身孕,受不得惊吓,所以昨日发生的事情,父亲和我都还瞒着母亲呢……”
“啊?”秦夫人脸上一红,很有几分讪讪。
郑夫人急忙追问:“阿宁,你们瞒着我什么事?”
槐豆忙在郑夫人耳边轻声把事情说了一遍。郑夫人便是一皱眉。
秦夫人道:“阿宁啊,我家阿龄还给你带了一点礼物,你们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也不懂,你去看看吧,都是从瓦口关带过来的……”
罗宁就知道这是她要和母亲说什么了,还用猜么,一定是要让她和秦松再续前缘,因此她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了郑夫人身侧:“我陪着母亲吧,礼物稍后再看,我也给龄妹妹准备了礼物,只是家里事情多,一时走不开,没能过府拜望,实在是失礼得很。”
秦夫人忙道:“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阿宁,伯母是个直爽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来是有点事要私下里和你母亲说,你在这里听着不方便。”
这话都说出来了,罗宁不走也不成了。
郑夫人忙道:“阿宁,你去给你秦伯母准备点点心。”
罗宁闷闷不乐,施礼之后带着杜若巧燕离开了。但她并没有真的走开,一转身从后门到了屏风后头,坐下偷听。
秦夫人道:“阿宛,我们阿松的确是冒撞了,可他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侯爷不是也把他叫进府里说话了?听他的口气,侯爷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我想着之前两个孩子的婚事是不是可以重提一下了?当然,阿宛你若是想见一见阿松,我可以立刻安排时间……”
当时退亲,郑子明和洪夫人都跟郑夫人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郑夫人知道这并不是一桩好姻缘,“嫂嫂,这……我们可都不是那种反反复复的人。”
秦夫人微微一笑,“阿宛,这可不是反复。先前退亲是因为有一些关于我们阿松的不好的传言。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阿松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他和那些女孩子都是清清白白的!”
郑夫人道:“嫂嫂,您也知道,当时定亲是我父亲说的,如今退亲要是我父亲首肯了的。我父亲那人是怎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绝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