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隆等郑夫人回去之后,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她和罗宁都说了什么,郑夫人笑着说道:“阿宁还是个孩子,在管事方面还是有些欠缺,有点压不住场子,所以叫我过去帮帮忙。”
罗隆暗自撇嘴,你有几分本事我还不知道?口中却道:“嫂嫂那边借过来的人虽然经验丰富,但也正因为经验丰富只怕未必会把阿宁一个小丫头看在眼里……我总觉得阿宁还是太小了,这样放她出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现在我的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没法出去做官了。
“咱们府里总是这样坐吃山空也不好,再说,阿宁已经快要及笄了,我们总不能把她留成了老姑娘,以后她嫁了人,难不成家里这些产业还让她打理?
“不如这样,我先帮着她管一管,等将来你生产了,我再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你,你看如何?”
“还是不要了,”郑夫人一口拒绝,“侯爷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能那么操劳呢?阿宁也大了,正好这段时间给她磨练一下,等她要出嫁的时候,恐怕阿宗媳妇都已经进门并且熟悉了一切,那时候姑嫂两个再行交接,也不晚。
“再说了,阿宁现在还不到十四岁,还没有选定人家。侯爷也别怪妾身多嘴,当初明熙不也是挑挑拣拣到了十五岁都没有选定人家?阿宁急什么?而且,我是真的想多留她两年。
“您也知道,女子嫁人生子是大事。尤其是生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打转,若是太年轻了,身子骨承受不住,而且也不懂得保养,就像妾身当年,若是妾身再大上几岁,必定懂得更多,就不会出现当年的事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当年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罗隆心里憋气,却不得不顺着郑夫人说话,劝道:“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提它做什么?重要的是往前看。你年纪可不小了,这一胎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该操劳的就不要操劳了。
“你说的也对,宗儿的确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前几天我问过他,他说想今年下场试一试,他现在已经过了童子试,若是中了举,说亲还能更容易些,不过现在也该慢慢操持起来了。”
郑夫人于是跟他提了几个人选,罗隆都不满意,因为这几位姑娘要么是门第不甚高的嫡女,要么就是高门大户的庶女,在他心目中,罗宗值得更好的姻缘。
郑夫人见他这个模样,忽然想起罗宁提过的一个人选,便道:“还有一位小姐,是礼部侍郎钟大人的嫡女,才貌双全不说,而且性情温婉大方,钟大人早年丧妻,一直没有续娶,内宅中的琐事一直都是这位钟小姐在打理,非常能干,您觉得如何?”
罗隆皱眉道:“丧母长女怎么能在考虑范围之内?”
郑夫人辩解道:“钟夫人去世的时候,钟小姐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小姑娘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何况若是钟小姐缺少教养,也不会把钟大人的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了!丧母长女这一条用在钟小姐身上并不合适。
“不瞒侯爷说,前去钟家提亲的人非常多,不过钟大人放出话来,女婿人选不论出身,也不论嫡庶,要先论人品,就算是身份显赫才高八斗,但人品不好,他也不会将女儿嫁出去。”
罗隆有点纳闷:“夫人平素也不怎么出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郑夫人笑笑:“是阿宁说的,阿宁是听阿汐说的,我去跟嫂嫂求证过,的确是事实。”
罗隆心里就不大乐意,他非常希望能够摆脱鲁国公府的影响,他痛恨鲁国公府这种晋安侯府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的强势态度!
若是他们插手罗宁的婚事他还没有这么愤恨,可罗宗是他和吕氏的儿子,跟鲁国公府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们又凭什么干预?
“先看看再说吧,”罗隆垂下眼皮,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模样,“京城里这么多好姑娘,我们挑选一下再说。咱们家的孩子,相貌人品还用质疑吗?”
郑夫人笑笑,心里却很清楚罗隆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洪夫人事先都提醒过她了。
所以有时候郑夫人也很痛恨自己,明知道罗隆不是良人,可是自己却仍然割舍不下他!
两个人便不再提这件事,谁知秋天乡试的时候,罗宗发挥超常中了头名解元,如此一来,上门提亲的人便接踵而至了,礼部侍郎钟天意也亲自登门,觉得罗宗非常中意,几次三番登门,用诚意打动了郑夫人,郑夫人又去询问罗宗的意思,罗宗本来想着第二年还要参加会试,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谁知钟天意竟然安排他和钟小姐来了一次“偶遇”。
年貌相当的一对年轻男女彼此都很满意,罗宗也就默许了这门婚事。
既然罗宗自己都没有意见,罗隆的反对便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于是赶在春闱之前,两家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罗隆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焦急的,因为他觉得晋安侯府已经快要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以前他想做什么那是得心应手,可是这一次回来之后,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小厮常喜也不能随时听候传唤了。
后来干脆都见不到常喜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郑夫人,郑夫人也不在意地道:“常喜竟然把侯爷书房里的古董偷出去卖了,还被阿宗撞见,所以阿宁做主打了一顿撵出去了。”
罗隆气的胃疼,这分明就是个局!常喜是他从小一手调教出来的,根本就不会见利忘义!何况常喜的身契还在自己手里!
他忍着气问道:“怎么卖的?”
“他的身契就摆在书房里啊,”郑夫人眼神明亮,毫不隐瞒,“阿宁也是气坏了,因为他不光是卖东西,侯爷的书房也是翻得一团乱,估计是想找到他自己的身契就此逃之夭夭呢,幸而没有得手!”
罗隆差点气晕过去!常喜是他身边最后一个可用之人了!就这么被她们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