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时兴起说的有点多了,不由微微赧然,“其实我哪里懂得这么多?您知道,是周嬷嬷教的好嘛!周嬷嬷曾经说过,宫里面的贵人们养鸟儿都非常精细,经常用御膳房做出来的糕点喂鸟。
“可是鸟儿这种东西吧,并不是说越这样娇贵就越好,反而不如喂些麦麸和糠之类,甚至就是粮食粒更好。不过糠麸总比粮食粒好克化。
“所以那些专门给贵人们饲养鸟儿的人,就自己拌了饲料来喂养,但是贵人们都不乐意自己的宝贝被这样‘虐待’,甚至还有某贵人一怒之下,命人打杀了给自己饲喂鸟儿的奴婢的。
“我也是从这种事上得到了启发。另外,我也读了一些关于做生意的书……您可别怪我不务正业,那些诗词歌赋,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当吃也不当喝的。吟风弄月就不愁吃喝的,那是翰林院里的翰林老爷们。像我这种资质的人,是不成的。
“可我若是懂得算账,懂得经营,会打理庶务,将来我一定会衣食无忧的,只有先保证了自己衣食无忧,才能考虑享受的事情,您说对不对?”
其实郑夫人本人也是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一套不感兴趣的,闻言不由自主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么,”罗宁趁势说道,“您打算怎么处置这粮食行?”
郑夫人带了几分宠溺看着女儿,“也罢了,这粮食行就交给你去打理好了,反正这么放着也是亏钱,就凭你折腾去吧!你若需要银子,只管去支就好了!”
罗宁暗暗盘算了一下,也不客气,“那成,母亲先给我拨一千两银子,这店面装修、粮食采买总需要一定的本钱!您放心,大话我不敢说,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本息全都给您还回去的!”
郑夫人摸了摸她的头,“难得你这么感兴趣,随你折腾去吧!不过其他的铺子,你就不能插手了,我要好好和你舅母商量商量。你知道,你舅母打理庶务也是一把好手,我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罗宁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母女俩个在外面逛了一天也怪累的,因为郑夫人上午看铺子们全都亏损,动了肝火,所以中午也没有好好吃,此刻打定了主意,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也有了心情吃饭,于是说道:“我们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回去那么早,赶在宵禁之前回去也就是了。”
大周朝有着严格的宵禁制度,宵禁的时辰从定更天开始到五更天结束,所以就算是婚丧嫁娶,定更天之前,也必须散了,除非特定的节日,比如中秋、除夕、上元可以通宵不禁,其余的日子都要严格执行。
难得郑夫人兴致这么高,所以罗宁也不好扫兴,忙笑着答应,母女两个找了一间环境相对幽静的馆子吃了饭,便悠悠闲闲回府去了。
罗明熙中午去给郑夫人请安的时候才知道郑夫人早带着罗宁出府去了,可是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她竟然也问不出来。本想去跟吕氏讨个主意,谁知到了晴翠阁,却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吕氏差了柳叶出来传话,让她安分一些,风口浪尖上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她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漱玉阁,金橘和素月一直都陪着她,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若不及时给她开解了,只怕遭殃的就是她们了,于是连忙帮着她出谋划策。
罗明熙斜着眼睛看了金橘一眼,“你出的主意真的好吗?你不是说我今日照你说的去做,定能万无一失?怎的我还是铩羽而归?”
金橘忙道:“小姐息怒!奴婢实在不知道二小姐竟然会那么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她根本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的……”
“不可能?”罗明熙伸手在桌子上“啪”的一拍,冷冷说道,“可她偏偏就说出来了!”
金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下了,“小姐息怒!是奴婢考虑不周,但这次一定不会了!”
素月也在一旁劝道:“小姐,您就给金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罗明熙深吸了一口气,“罢了,你先说说看吧。”并没有让金橘起身。
金橘悄悄挪动了一下膝盖,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小姐,现在的情况,姨娘被禁足,我们处于劣势,所以想要反击就必须先扭转颓势。”
“你说得倒轻巧!”罗明熙没好气地道,“怎么扭转?”
金橘忙道:“小姐别急,我们如今人在矮檐下,必须低头,所以要扭转颓势还是要先讨好了夫人……”
“我对她还不够好?”罗明熙冷着脸道,“这算什么馊主意!”
金橘不急不忙,“小姐,您先听奴婢说完。夫人脾气太暴躁了,容易出现纰漏的时候也很多,只要小姐能够抓住这些纰漏,便能很快扭转颓势。
“现在的问题就是二小姐不大好对付,只要二小姐在夫人身边,夫人就不可能上当,所以,我们要下手的时候,一定要选在二小姐不在夫人身边的时候。”
罗明熙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具体说说。”
金橘趁势从地上爬起来,凑在罗明熙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罗明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也好,试一试,若是成了,必有重赏,若是成不了,你知道你会接受怎样的惩罚!”
金橘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奴婢确信,奴婢一定不会失手的!”
罗明熙点点头:“但愿如此!”
素月忙张罗着给她吃饭,饭后罗明熙便又带着两个丫鬟去安澜堂,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不管她怎么问,都没问出来郑夫人到底去了哪里。憋着一肚子气,她又去了绿韶馆,可是罗宁也不在,凭她磨破了嘴皮子,却仍不能知道罗宁去了哪里。
这一下子,她胸口的闷气更加无法纾解了,差一点又大发雷霆。
金橘和素月好说歹说,才让她平静下来,这一天她也没干别的,就是安澜堂和绿韶馆两头跑,可是直到天擦黑才听见说郑夫人和罗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