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把怀表放在一旁,问道:“什么事?”
因为方才哭过,所以她这一双眼眸水润亮泽,明媚清澈,仿佛雨后乍然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的星辰,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赵启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别开脸去,才忍住了一亲芳泽的冲动,“是这样,除了地契之外,这荷包里还有两份房契,都是和你那间果品行毗邻的。你的果品行我去看过了,实在是太狭窄了,而且出入不大方便,我把这两间铺子给你并到一起,让人重新收拾一番,格局上会好很多。”
罗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
“为什么不?”赵启反问,“我只是为了让你做事更加方便一些,至于具体的经营方面,我是不会干涉的。你若觉得心中不安,可以给我租金。”
罗宁这才笑着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给你干股了!”一面狡黠的眨了眨眼,“我也要攒点私房钱!”
赵启笑着按了按她的鼻头,“本来也没准备要你的干股。”
罗宁笑嘻嘻起来,“如此一来,你不是亏了?”
“我是赚到了!”赵启认真说道,“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的平安更重要。铺子扩大之后,便和兵部尚书内弟的铺子毗邻了,虽然之前距离也不算远,可是中间有个间隔,走动起来就不那么方便,如今和他成了紧邻,平日无事,让掌柜们互相走动一些,也多个照应。你也知道,现在我还不方便明着替你出头。”
罗宁心中暖暖的,忙道:“好,我记下了。”
顿了顿,赵启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明日是青阳皇姐的宴会,你一定早就收到帖子了吧?”
罗宁点头。
赵启又道:“其实这个宴会是我央求她办的。”
罗宁纳罕:“为什么?”
“傻姑娘,”赵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总要让皇姐对你有个好印象,将来也好帮着我们说话。”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希望和石皇后把关系弄得太僵的。
罗宁面孔一红,低下头去,“可是……我从未见过青阳公主,也不知道她的喜好……”
赵启满心欢喜,只要罗宁患得患失,便说明她对自己是十分重视的,“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青阳皇姐不喜欢那样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似你这样的率真性子最容易得她欢心。”
率真么?
罗宁眼中有一刻迷茫,她自认心里黑暗面不少,重生以来,又汲汲营营如何报仇,又怎么会让人觉得率真?
赵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一个不对,抬手就打,还不是率真?”
罗宁想起当日街头一幕,红着脸啐道:“这是率真吗?”
赵启哈哈低笑:“我说是,那就是!你也不必想着要讨好青阳皇姐,平素是怎样就怎样便可。青阳皇姐为人随和,也没有什么忌讳的事情。你去了之后也不必觉得拘束。
“不过,这一次的宴会,还邀请了不少的青年才俊,虽然大家不可能直接碰面,但是还是能够远远看上一眼的。你要格外注意,也许有人会趁机对付你,所以你身边断乎不能少了人。”
罗宁轻轻叹了口气:“这种场合定然少不了才艺展示,可是我一无所长,到时候若是被人刁难,岂不丢脸?”
这一点赵启倒是并没有想到,“那,你以前和那些闺秀们相聚是怎样的?”
罗宁无辜的摇摇头,“我和她们也就是吃吃喝喝能说到一起,更多的时候她们都是把我当成她们的陪衬的,你知道,我虽然算不上美人,却也不丑,自己家家世不大显,可是我外祖父和舅舅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把我比下去,她们脸上还是很有光彩的。算起来,我在京城之中也没有什么真心朋友。”
说到后来不免有几分伤感。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里送炭的少。
鲁国公府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闺秀都愿意让她成为陪衬,但总是恰到好处给她台阶下,并不会让她觉得难堪。甚至还有几位名门千金和她保持着相对密切的关系,从夏天到现在她拒绝参加任何聚会,可是手中的邀约帖子却从来也没断过。
只是她总是记着,前世鲁国公府出了事,这些所谓的朋友只不过是几句寡淡的安慰,等到母亲去世之后,她们便齐齐销声匿迹了,及至自己落难,都没有一个人再出现过。
这样的朋友,没有也罢!
看到罗宁伤感,赵启心疼的不得了,忙道:“那也没关系!朋友其实不必多,有一两个知心的便可以了。吃吃喝喝也是长处啊!这饮食的搭配也是一门学问呢!”
罗宁噗嗤笑了:“你这是找不到能夸我的地方了吧?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都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是我呢,就只会胡吃海塞!”
赵启不爱听了,“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的?”
罗宁自嘲地笑笑:“所以我总觉得眼前这一切不大真实,你是人中龙凤,而我却是那种掉到人群之中便再也找不到的普通人,你看上我,会不会是是眼睛出了问题?”
“胡说!”赵启板起脸来,“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罗宁能够看到赵启的真心,也就不跟他抬杠了,想了想,道:“我会剪纸,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好歹也算是一个长处,若是到时候真的要我表演才艺,我就剪纸好了。”
赵启点点头,“随意就好,有皇姐在,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的。”
罗宁点头:“好。”
外面又传来了杜若的咳嗽声。
赵启恋恋不舍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明日身边不能缺人。记得带上杜蘅杜若就可以了,小丫鬟里带上青荇,跑腿什么的更方便些。”
罗宁也是觉得时辰过的太快了,每次两人相聚仿佛都没说什么,就要分别了,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舒服!
赵启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天凉,你别动了。”转身走到了门边。
“思远!”罗宁忽然叫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