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心、如意是新近选进宫来的美人,今年十六岁,是双生子,容貌美丽,言语温柔,入宫之后一直都在紫微宫服侍,庆帝本来是准备留在寿辰那日享用的,今日和石皇后说起闲话,一时冲动便赏赐给了赵启,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
他指着石皇后,颇为无奈的道:“梓潼,难道你还容不下这样两个美人?”
石皇后不慌不忙说道:“陛下应该知道,臣妾不是那等善妒之人。再说,把这两个美人赏赐给太子也是陛下的意思,臣妾可不曾置喙。”
庆帝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是朕错怪梓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位太子年纪可不小了,东宫选妃之事,梓潼也要多费费心思才是。”
石皇后愁眉不展:“陛下,您是知道的,臣妾素来不曾少费心思,奈何启儿软硬不吃,臣妾也是无可奈何。臣妾只盼着陛下这两位美人能令启儿开窍……”
正说着,金秉南回来了,把经过详细将说了一遍,道:“殿下这样子,连奴才都着急!寿王殿下和平郡王殿下都已经是儿女绕膝,就连四皇子都要大婚了,可是太子殿下还是……唉!”
庆帝本来想说既然他不喜欢那两个美人,还是叫回来在紫微宫服侍好了,只是这出尔反尔实在不是为君者应当为之的事。
就是这么犹豫了一阵的功夫,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顺心、如意这一对姐妹花弄污了纸张,被殿下痛责一顿,撵去了浣衣局。
庆帝一阵肉痛,去了浣衣局还怎么要出来?去浣衣局做几天粗活,手也粗了,脚也大了,哪里还是初来紫微宫的模样?
石皇后眼中掠过一道讥讽,故意叹了口气:“还是陛下面子大,臣妾送去的那些美人,可没一个能囫囵个儿走出东宫呢!这两个美人虽然没去东宫,至少还有命在啊!”
庆帝也知道,石皇后这般说了,那一对姐妹花是休想再有出头之日了。也罢了,就算她们能出了浣衣局,也不能重回紫微宫了,若是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把赏赐给儿子的美人又收用了,岂不是一桩丑闻?他可不容许自己千古一帝的美名染上污点。
“启儿这婚事……”庆帝也愁眉不展,“难道我们非要强逼不成?”
石皇后叹了口气:“强逼肯定是不行的?启儿那脾气,就算我们强压着让他纳了妃,只怕太子妃也是守活寡。”
庆帝摆手命身边的人都出去,压低声音对石皇后说道:“梓潼,你说启儿会不会那个……”
石皇后哭笑不得:“陛下,不是的!老实说,臣妾也有过和陛下一样的担心,所以也曾经试探过,事实证明,启儿并不喜欢男风。”
庆帝也有几分尴尬,做父母的在一起讨论儿子的性向问题,只怕也是前所未有的吧,他摸了摸鼻子,“如此说来,启儿只是还没有开窍。别看他在别的方面沉稳干练,可是对男女之事,还是懵懂无知。也许过几年就好了。认真算起来,他年纪也不是很大,再过一两年再议也不迟。”
石皇后口中应承,心里却急得不得了。在皇家,子嗣是大事,赵启一日不成亲,便没有生出子嗣的可能,将来也会成为朝臣抨击他的一个因素。
赵呈是嫡长子,按道理来说,他才最有皇储资格,可是……石皇后心中苦涩,这孩子性格绵柔,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所以她才那般狠心。但现在看来,三位皇孙都聪明伶俐,比之赵呈幼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若论子嗣之丰,赵呈在皇子之中当仁不让,寿王府还有两个侧妃已经有了身孕。
若是赵启一直不肯纳妃,当然就不可能有子嗣,这继承大事就令人担忧。
现在的问题是,赵启心中已经有了人。
石皇后心中苦涩愈深,一直不肯近女色的儿子有了心上人,照理说她该高兴才是,可偏生那是个有婚约的女子!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听闻近日鲁国公府派人去解除婚约了。可解除了并不代表这婚约不曾存在过。她最优秀的儿子,怎么能沾染上这样的污点?
罗宁是个好孩子不假,但要配她的儿子还差得远!
再说,罗宁充其量也就是人品不错罢了,论相貌,论才学哪一点突出了?相反她还冲动易怒,容易感情用事,这样的人,怎么衬得起太子妃之位?将来又如何母仪天下?
再说晋安侯府不过是末流的勋贵,晋安侯本人也没有什么实权,不过是仰鲁国公府鼻息而已。
鲁国公府已经权势滔天,再有一个做了皇后并且对他们十足亲近的外甥女,还能得了?
赵启将来的妻子一定要是个贤内助,岳家一定要是他的左膀右臂,却不能对他造成掣肘。
所以,罗宁根本就不合适!
就算赵启不高兴,她也要为他另选最合适的太子妃!
回到寝宫之后,石皇后还在思考这件事。一进寝宫,就看到戚嬷嬷正在等待,于是挥手命左右退下,问道:“芳容有什么事?”
戚嬷嬷凑近石皇后,低声说道:“娘娘,罗家二小姐在田庄遇刺,刺客竟然声称是您派去的!”
石皇后冷笑一声:“拙劣!”
“可是,”戚嬷嬷忧心忡忡地道,“殿下抛开手头的事情赶去相救,并对刺客严加审讯……”
石皇后脸色变了一变:“这么说,去礼部尚书府商定万寿节之事的人,不是他?”
戚嬷嬷急得直冒汗:“娘娘,这是有人存心要挑拨您和殿下的母子关系啊!”
石皇后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若是本宫和启儿的母子关系这么容易被人破坏,我们早已决裂多年了!启儿只要仔细一查,便知道,此事与本宫毫无干系。”
戚嬷嬷还是不放心,“可是娘娘……”
“不说这个,”石皇后摆了摆手,“启儿得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去相救了吧?如此说来,他对这个罗宁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是啊,”戚嬷嬷忧心忡忡,“殿下还在夜里去了晋安侯府……盘桓至三更以后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