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废什么话!”郑老爷子没好气地道。
郑子明微微有些尴尬,毕竟当着一个晚辈的面被父亲这般落面子还是头一回,“是这样的父亲,我和洪氏商量了许久,觉得,不若让阿宁诈死,然后我们给她安顿到外省……”
“胡说八道!”郑老爷子胡子都撅起来了,指着郑子明的鼻子大骂,“你个混账东西,这都是什么狗屁主意!我郑天寿的外孙女凭什么要被逼成这样?凭什么?!”
褚老夫人一边劝他消气,一边跟郑子明说道:“这个主意的确是不好。犯错的是罗隆,凭什么让阿宁受委屈。”
郑子明早就站起来了,此刻忙解释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知道罗隆背后……我们要跟他们斗下去,不是朝夕之事,让阿宛和阿宁一直留在罗家,我们毕竟难以全力以赴,阿宛还可以与罗隆和离,可是阿宁作为罗家嫡女是万万没有可能脱离罗家的。
“就算是阿宛能带着阿宁脱离罗家,将来罗隆事发,还是会牵连到阿宁。诈死脱身,我们可以为阿宁换一个身份,换一个环境,毕竟,让阿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罗宁感动得几乎落泪,不管舅舅也好,还是外祖父母也好,都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他们想让自己平安快乐,还要让自己活得轻松不受声名所累。
郑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屁!都是屁话!你若让阿宁诈死,就是向罗隆那混球低头!阿宁诈死更换姓名,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再进京了?你是让她断了和我们的往来不成?你还年轻,我和你娘可是都老了,我们还能再活几年?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和阿宁永远见不上一面?”
郑子明忙去给郑老爷子倒了一杯茶,请老人家消气,和声细语说道:“父亲,并没有您想象得这般严重。我们可以安排阿宁去别人家做女儿,然后还可以用表亲的名义,把阿宁接回来!”
“啪!”
郑老爷子一把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唾沫星子甚至飞溅了郑子明一脸,“你说的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阿宁是我的外孙女!她将来出嫁是要从鲁国公府出嫁的,到时候婆家人也会高看她一眼,若是以一个表亲的名义出嫁……”
褚老夫人在一旁低声提醒:“老头子,阿宁是有婚约的,当年还是你给做的主。”
“是吗?”郑老爷子仔细想了想,“哦,对了,是秦家,我倒忘了。是啊,你让阿宁将来怎么嫁过去?难道这件事还要大张旗鼓跟秦家去说?或者是让阿宁顶着继室的名头嫁给自己的丈夫?她本来就是原配好不好!”
郑子明越发尴尬了,忙道:“父亲,您先别动怒,这也不过是个不成熟的想法而已,若是您和母亲都同意我们可以具体商量一下细节,若是您和母亲都不同意,就作罢。”
“我们都不同意!”郑老爷子怒冲冲地道。
褚老夫人也说:“这个主意的确不大好。”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罗宁含泪说道,“你们不要再争了,我们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的。如果可以的话,先让母亲和离才是正途。”本来这一世的命就是侥幸得来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自己将来要如何如何,而是要确保这些亲人们都能平安无虞,并且让那些恶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舅舅,”她望着郑子明,“您方才说我父亲背后的人,他是谁?您已经查到了是不是?”
郑子明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不管怎样,这一切事情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到的,所以背后必定还有人。这个你都不用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郑老爷子的怒气也渐渐小了下去,对罗宁说道:“今日叫你来,也不为别的,你是个好孩子,能够发现不妥并且告诉你表哥。不过这件事办得可不对,你表哥虽然已经成年,可论起办事老到怎么也及不上你舅舅,这件事一开始你就该直接跟你舅舅说。”
罗宁低下头去。
褚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都被罗隆蒙蔽了双眼,在我们眼中他就是个好女婿,谁又会想得到,他原来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呢?说起来,我们被他蒙骗了这么多年,我们才是最糊涂的人啊!”
不是你们容易被蒙骗,而是他城府太深了!
罗宁暗道:这么些年来,罗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甚至纳吕氏、生罗宗罗明熙兄妹,都是“被逼无奈”之举!
郑子明默然半晌,问道:“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郑老爷子把眼一瞪:“你现在是咱们郑家的当家人,你倒没有主意了?你这当家人是怎么当的?”
郑子明脸上尴尬之色愈浓。
罗宁忙再去倒了一杯茶过来,双手奉给老爷子,“外祖父,您先别动怒,舅舅一定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您是长辈,怎么也要让您先说不是?”
郑老爷子喝了两口茶,慈爱地看了罗宁一眼,“还是我们阿宁最贴心,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你忍心她去别人家受委屈?”
郑子明不敢顶嘴,只得说道:“父亲,那么,您看我们先把证据拿给阿宛看,然后让阿宛与罗隆和离,如何?”
褚老夫人长叹一声:“阿宛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儿的,我只担心她未必肯答应。所以啊,阿宁,今日叫你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你回去之后旁敲侧击着再劝劝你母亲。”
罗宁苦笑:“该做的阿宁已经都做了,可是看母亲的样子,未必就完全死心了。我最担心的是,万一我父亲回来跟母亲说几句好话,我母亲又会陷进去……”
郑老爷子气哼哼说道:“这是个糊涂蛋!”
郑子明道:“这样吧,我让洪氏去好好跟阿宛谈一谈,至于罗隆那边……”他眼中寒光一闪,“实在不行,我们就让他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郑老爷子一拍床帮,第一次露出笑容:“这才是我郑天寿的儿子!”
郑子明摇摇头:“这也是不得已的下策,因为罗隆既然是别人倚重的人,他身边的防卫力量就一定不会薄弱,我们贸然行事,还容易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