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杜若手发颤,手里的灯差点都甩出去。
周嬷嬷脸上有点惊恐之色,罗宁的模样分明就是被人……疼爱过的模样!
殿下……殿下……她都想哭了,殿下可千万别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啊!
她轻轻拉开了罗宁的被子,手指都在颤抖。
雪白床单上那一抹殷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嬷……嬷!”杜若急忙将她扶起来,“您这是……”
周嬷嬷鼻子一酸,“殿下糊涂啊!”
杜若此刻也看到了床上的红色,暗暗算了一下日子,心头反而轻松下来,“嬷嬷,快给小姐准备衣服和应用之物,小姐这是来小日子了。”
周嬷嬷愣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是啊是啊!我怎么把这个都忘了!”她还要帮着罗宁调理身子,所以罗宁这几天特殊的日子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方才实在是被赵启吓到了,她扶着床沿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软的厉害,实在是动不了。
杜若何尝不是被赵启吓得不轻?忙把灯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起身开了罗宁的箱笼,寻了替换的衣服和床单。
周嬷嬷总算缓过一口气来,起身把罗宁用力摇晃醒。
罗宁眼波朦胧,看人都有重影,含含糊糊问:“怎么了?好困……”
“小姐,您来月事了!”周嬷嬷提醒道。
“啊?”罗宁这才有了三分清醒,想要爬起来去净房,却手脚软地使不出半分力气。
杜若忙去外面把巧燕的穴道解开,将她推醒,两人合力架着罗宁去了净房,清洗之后换了衣物,再出来的时候,周嬷嬷已经把床上收拾干净了,重新扶着罗宁坐下,罗宁打了个哈欠,很快上眼皮和下眼皮就粘到了一起。
周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姜糖水,强迫罗宁喝了,又服侍她漱口,这才安排她再次睡下。
罗宁倒头便睡。
巧燕羡慕地道:“小姐就是这样好,每次来小日子都不会肚子痛,少受多少罪!”
众人再次各安各位。
赵启离开罗宁的闺房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绕着晋安侯府转了个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恭忍不住说道:“殿下,您……您知道,罗二小姐身上是有婚约的。”
“嗯。”赵启点点头。
邵恭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下文,不禁挠了挠头皮,“嗯”是什么意思?这就完啦?
“殿下,您不能这样啊!”邵恭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赵启反感,但还是说道,“您和罗二小姐不会有结果的。”
赵启漫步回了自己另一处别院,随便跳上一棵大树,望着天空的月亮,问身边的邵恭:“你说罗宁有什么特别的?”
“啊?”邵恭再次抓了抓头皮,老老实实说道,“其实罗二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京城里这样的闺阁小姐多得是。若论美貌,不怕殿下不爱听,她和秦小姐比起来可差得远,就算是论才艺,她连自己的庶姐也比不过。
“说到身世凄惨,罗二小姐也谈不上,虽然罗隆对她不好,吕氏母女常常算计她,但好歹她还有真心疼爱她的母亲和外家。
“您不知道,京城里还有一些千金小姐嫡母早丧,外家无势,被后母欺辱的才叫一个惨呢,不光得不到应有的教育,而且出嫁的时候也是胡乱找个人家,根本不替她的前程考虑半点。
“还有,并不是所有的嫡女都是善良美好的,还有一些嫡女心肠十分歹毒。也并不是所有的姬妾都是自甘下贱的,有些女子是身不由主的,这样生下来的庶子女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可是这些嫡女却怎么都看自己庶出兄弟姐妹不顺眼,想尽一切法子欺侮他们,还有那等嫡母用心险恶的,就把庶女调教成攀附权贵拉拢人心的工具……”
赵启嘲讽地笑了笑:“都一样。”宫里不也是这样么?
邵恭点点头:“所以嫡女未必善良,庶女也未必险恶。京城里还有很多庶女都非常优秀。”
赵启侧目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殿下,”邵恭诚恳地道,“臣以为,您之前是接触的女子太少了,所以才会觉得罗二小姐是独一无二的。但其实这世上的女子都大同小异。您若是多接触一些女子,便会发现,自己所认识的罗二小姐没有那么特别了。”
“是吗?”赵启目光微微有些迷茫,他的确是接触的女子太少了,之前主动往他身边凑的女子他都觉得丑恶不堪,全都打发掉了。
邵恭吞了吞口水,以一种内行人的口吻说道:“正是如此。其实殿下,男女之事,未曾经历过觉得神秘,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说白了,天下女人,只要脱光了衣服,吹了灯,都是一样的,再美丽的女子黑灯瞎火也看不到脸,再丑的女子,只要身子不丑,根本就影响不到那档子事儿……”
赵启有些疑惑,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大对,沉默了片刻,问道:“邵恭,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呃,”邵恭摇摇头,“没有。不过大哥好似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大哥说过,他和那些女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们爱他的年少风流慷慨多金,他爱她们鲜妍妩媚美丽妖娆,春风一度,各取所需,天亮之后各自分散,没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更加没有死缠烂打。”
赵启皱皱眉,邵恭所说的这些,与他素日读书所看到那些诗词似乎大相径庭,可是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邵恭认真观察着赵启的每一寸表情变化,高高提起的心,慢慢落下,遇到这种事情,若是大哥在就好了,不过没有大哥他也要硬着头皮上,“殿下,不若臣这几日给您安排几个女子?”
赵启沉默,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邵恭打蛇随棍上,“臣就当殿下默许了,这就下去安排!保证您会满意。”
赵启身子往后仰倒,躺在了枝叶上,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望着已经西斜的明月,他知道,母后他们担心的都对,他不该对一个有婚约的女子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