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何瑞说的句句在理,李忠王二之类的更是满心赞同,但是说完这番话的何瑞也是紧张又后怕,生怕林峰赏他一个大嘴巴子,所以话音未落就离了座,站到八丈远的地方才稍稍安心!
但林峰没有暴跳而起,也没有扯出什么美好的前景来说服村民,反而望着他何瑞,腰杆一弯到底,鞠了一个躬!
“何支书说的没错!我林峰答应过大家!让大家富起来!让大家过好日子!我林峰也曾私下给大壮哥说过,我要让石湖村成为全国第一村!”
“我林峰!二十出头能当村长!不是因为祖上积德,不是因为我林峰为大家干过多少好事,更不是因为我林峰的能力有多强!”
“而是因为大家信任我,而是因为大家同情我这个死了爹没了娘的苦孩子!”
说到这里林峰语带哽咽,父亲和哥哥死的时候他没哭,家徒四壁被王**债的时候他没有服软,更没有用泪水博同情。
因为他不想让嫂子跟着难受,更不想嫂子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但此时此刻他眼睛红了,泪水奔涌而出,但承接泪水的不是颓丧的脸,不是因为委屈或者失望而瘪起来来的嘴角,而是笑容!
“我知道我哥死前,肯定没少问大家借钱去赌,但到现在为止,大家都没有提一句!父死兄丧,是大家帮我抬的棺材!家徒四壁!是大家偷偷把粮食放在我家门口!”
林峰抹了一把眼泪,下面的村民也都沉默不语,“所以我林峰不管怎么做,做什么,都欠着大家的!”
“这些话我早就该说的!有些事我早就该做的!那就从二哥开始吧!赵二哥你先上来!”,说道这里林峰再一次腰杆一弯到底,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太久了……
“林峰你这是干啥,大家伙也没说不同意啊!你这……”,听到林峰叫到自己,赵天河赶忙走到林峰身边,拍着林峰的肩膀想安慰几句,但还没开口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条,看到纸条上面的内容,赵天河气的一撕两半,“林峰你这是干啥!乡亲们有说过让打欠条了吗?你这不是寒颤大家伙吗?”
“这不是欠条!”,林峰从本子上又撕下一张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留下一个鲜红的指印!这满满一本全是写好的欠条,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写具体金额!“这是我给大家的军令状!”
在欠条上加上赵天河的名字,林峰再一次把欠条递给了赵天河,“二哥你收好!我知道!我哥死前肯定到你家借过钱去赌!所以具体多少钱,算上你在参林的股份,你自己填!”
“我不要!你他娘的少来这套!”,赵天河瞪着林峰眼眶发红,往大了说林峰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是这个村子的带头人。
但这一次赵天河一点没客气,一巴掌把借条打落在地,因为林峰不仅是村长,论资排辈,还要叫他一声哥!
“咋不要呢!”,何瑞捡起地上的欠条满脸惋惜,他可正愁没林峰的把柄呢,这种不写金额的欠条简直就是不记名支票啊,随便填个数加个零都够林峰喝一壶的,“咱们村长也说了,他欠着大家的,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
“啪!”,一巴掌打断了何瑞的话,这巴掌要是林峰打的他不意外,或许还会庆幸林峰恼羞成怒,让他有机会借题发挥,揭露林峰的假仁假义……
但这巴掌是赵天河打的,是素来温良的赵天河打的,这让他太难以接受,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弯,愣在了当场。
然而赵天河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他难以理解,只见赵天河一把撕碎何瑞手里的欠条,然后咬破手指按在林峰面前的欠条本上,“要借钱!要立军令状!也论不到你这个小的,二哥比你大那么多,这钱算是我赵天河跟大家伙借的!”
“还有我!”,莲花嫂子抱着孩子走了上来,拇指在印泥里一摁,然后在欠条本上留下一个指印……
大壮,秀蓉,梅梅,纤纤一个个走了上来……
巴掌大的欠条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指印,以至于连上面的字样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都给我下去!你们这些傻后生,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人了?”,恩爷拄着拐棍走了上来,照着林峰就是一棍子,“你个混账东西!赶紧把这东西给我扔火塘里,要是再让我看见,小心恩爷我打断你的腿!”
“这欠条你们谁敢接,我林永恩第一个不答应!”
“恩爷你听我说,这本来就是我林峰欠大家的,你……”,林峰一边说一边给秀蓉使起眼色,秀蓉又用手指捅了一下纤纤,两个人一边劝一边把恩爷给“架”了下去……
没了恩爷的“打扰!”,林峰再一次拿出欠条本,按照名字念了起来……
但人是上来了,欠条却没有少一张,反倒是上面多了更多更多的指印,连王二这种村中无赖,也没有例外……
如果要问林峰癞蛤蟆吞天,哪来的的这么大的底气,那么这按满手印的欠条本就是他的底气,就是他的心劲……
这场面和何瑞期待的场面截然相反,这会没有人打他的脸,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他,王二上来的时候他也劝过,但连王二这村中无赖,看他的眼神却是鄙视的……
怏怏的离了会场,何瑞回到住处,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林峰,他来村里有段日子了,但人见人躲狗见狗叫,和林峰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何支书,咚咚!”,一听是林峰的声音,何瑞噌的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在门缝瞄了瞄,见林峰不像是来找茬的,这才开了门。
“拿着!”,林峰递过来一张欠条!
“给我的!”,何瑞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的欠条,虽然不是那种没填金额的欠条,但上面也写明了,林峰欠他两千块,手印签名一样不少。
“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村里的支书,只要你在位一天,这村里的收入就有你一份。”
“我知道你只是来镀金混资历的,但是我希望你真的把自己当成石湖村的人,上次收门票的事我打了你,那是你该!以后好自为之吧!”,林峰是笑着说的,但何瑞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眼看林峰要走,何瑞一把拉住了林峰,“林峰你等等,这欠条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