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吗?”
黎原崇愣了许久,最终问季蔚禾。
“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他,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孪生的弟弟,那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季蔚禾皱皱眉,心里有一直笼罩在阴霾下的东西在变得逐渐清晰:“比如那些照片。”
“照片?”黎原崇不解。
“我家里有很多的照片,都是我小的时候的,不过我完全没有记忆,它们是在哪里拍的,时间,地点,过去我一直以为我想不起来了,实际上那也许根本就不是我的,而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孪生弟弟。”季蔚禾越说越激动,简直想看到了新大陆:“你知道么?我身边有人曾经见到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怀疑他一直就在我身边。”
黎原崇静静的听着,不赞同也不反驳,直到季蔚禾急着让他说话,他才微微笑了笑:“医生,你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吗,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三个人和你长的近乎相同,也许你只是碰巧碰上了其中一个罢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季蔚禾白了黎原崇一眼,皱着眉再次陷入思考,比起失忆,这个解释似乎更有可能。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你真的有一个孪生的弟弟,你父母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你又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
季蔚禾一歪脑袋,想了想:“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一般来说,出了意外的孩子,家长在伤心之余肯定不会再去提起的。
“那不是很矛盾吗?”黎原崇恨铁不成钢的在季蔚禾脑袋上拍了一下:“既然出了意外不再这个世界上了,那怎么会有人看到他?笨死了!”
“欸?”季蔚禾瞬间反应了过来,张着嘴巴,“也许,没有死,只是意外离开家……”
“血缘之间的羁绊很深,什么样的意外可以让你父母抛弃一个孩子,更何况你家里又不是养不起?”黎原崇轻轻笑了笑,在他的头顶胡乱的按了几把:“好了,别多想了,有什么等你父母怎么解释。胡思乱想,大脑压力很大的。”
“嗯。”季蔚禾故作轻松的吸了口气,他努力告诉自己应该不去思考那些,就像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虽然迷茫,却也安安静静的守着一份工作,过的很平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奇怪的病人,消失的朋友,支支吾吾的父母,好像密集的炸弹轮番轰炸,季蔚禾心里愈加沉闷了,偏过脑袋看着闭目养神的黎原崇,他这才突然惊觉,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自他出现,他的人生,翻天覆地。
一天的奔波劳碌,回到家后,两人都是困的睁不开眼,季蔚禾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便钻进房间里准备睡觉。
九点多的时候,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了,眼皮抬了一半,就看见裸着上半身的黎原崇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被子里钻。
“别,别闹。我困死了。”季蔚禾轻轻“哼”了两声,眉处拧成一团:“别来弄我。”
黎原崇不理会他,在被子里抱住季蔚禾暖暖的身子:“我知道,就这样睡。”
“你……”季蔚禾长这么大还没这样睡过觉,虽然黎原崇身子暖暖的很舒服,但此刻不适应还是占了上风,“我不习惯……”
“没事,多抱抱就习惯了。”黎原崇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睡吧,蔚禾,今晚你一定有个好梦。”
不知道是不是黎原崇的话真的那么灵验,这一夜,季蔚禾真的睡的无比沉,第二日,整个人几乎是满血复活。
“我有些公事要去处理。”吃完早餐,黎原崇拿了外套,车钥匙准备出门,那件案子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一下,他虽然是律师界的一把好手,但这种问题上,他也不能马虎。
“那你去吧,我正好今天也有些事情。”
季蔚禾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他觉得以后他要真的和黎原崇结婚了,自己一定是主内的那个。他可真不能指望黎原崇会帮他做家务。这家话,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
黎原崇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季蔚禾把碗洗了,换了一套无比正式的衣服,拿了手机摊开掌心的一张名片。
当日从黎原崇那里发现狄起的名片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留了下来,或许从那个时候,他便有了隐隐的预感,他会和这个心理医生见面的。
季蔚禾心口滚烫,紧张,担心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的额头都出了一层汗水。
电话接的很慢,一个沙哑的男声从电话那端缓缓的飘了出来:“喂,请问哪位?”
“你好。”虽然是在讲电话,但听到声音,季蔚禾还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好,狄医生,我叫季蔚禾,我想和你打听一些事,是关于你曾经的病人,黎原崇。”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紧接着发出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哦,你是警察?”
“嗯?”季蔚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懵了:“为什么这么问?”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黎原崇那家伙杀人了没?”
狄起冷不丁的话语让季蔚禾的心脏狠狠一滞,就像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难以呼吸,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血流流经血管的声音。
听着季蔚禾长久没有说话,那边的狄起“呵”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原来你不是警察。”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季蔚禾这次发觉,他的声音止不住的在发抖。
他只是想要约狄起医生出来谈一谈,可是他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狄起为什么会知道黎原崇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黎原崇的病症不是在江建治疗期间才慢慢形成的吗?
狄起接手黎原崇是在十多年前,那一年黎原崇就只有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会在脑海中酝酿杀人的念头吗?
季蔚禾越想越恐怖,连声追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医生你是不是知道写什么?”
“你是谁?年轻人。”狄起的声音很慢,慢的让季蔚禾无比的心急。
“我是他的医……”季蔚禾顿了一下,赶走严重复杂的目光,忽的沉声回答:“我是他的爱人。”
电话那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医生,求你告诉我,黎原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知道黎原崇会杀人?”
狄起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黎原崇的爷爷就是那么教他的。”
爷爷?黎原崇那个已经去世的爷爷,黎亮?
季蔚禾越发困惑了,一个长辈,怎么会给自己的后代灌注这种危险的思想?
“我能和你见一面吗?”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弄明白了,他必须要见到狄起一趟。
“对不起,我不能把我病人的信息透露给你,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那个孩子的名字。
“其实我是医生!”季蔚禾猛的叫住他:“黎原崇也是我的病人!这样没问题吧?”
“那你来吧,今天下午三点,我在w市冬鸽老年中心等你,过时不候。”
季蔚禾欣喜若狂的站起身:“是,我一定准时到。”
狄起口中的w市离海城比较远,开车过去要近乎四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如高铁速度快些。季蔚禾一边在网上订了车票,一边拿了东西,把酒柜里的珍藏的一瓶红酒给掏了出来。
听江建说,狄起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平时就钟爱喝酒,虽说他对于这种送礼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但是现实总会有让他妥协的地方。
酒要包装一下,平时礼物的包装袋全都被季蔚禾放在了厨房的储物柜里,那里已经很久都没打开过了,季蔚禾垫着脚,手臂一勾就把里面几个袋子扯了下来。
“咔哒……”
柜子里却突然滚下来一只光盘,顺着地板一路向前,砸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什么鬼?”
季蔚禾把柜子关好,走过去把光碟捡了起来。那是一个外表很普通的光碟,白色的封面,没有写任何的东西,反而更让季蔚禾好奇,他平时工作忙,电视都不看,当然也不看这东西,这只光碟从哪里冒出来的?印象里自己从来没买过这个啊,这只柜子平时就是用来放包装袋的,这光碟又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要是放在以前,季蔚禾早就要去一探究竟,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丰胸操之类的了,不过今天他可没这个时间,季蔚禾将酒瓶小心翼翼的放进纸袋里,将光碟随手塞进柜子的缝隙里,拎着袋子匆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