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久未回答,傅灵儿也没有在与他多做纠缠,反而是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警惕,一双极美的桃花眸子也带着阵阵不屑。
南宫瑾以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至少无论她多么冷漠,他都可以将她感化。甚至他也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和她一样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的准备,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人。他却忽然没了信心了,甚至于如果可以他不愿意面对着她。
原来这世上最痛心不是你挚爱的那个人不爱你了,而是有一天她悄无声息的将你忘记了。
她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心跳、一样的体温,好像她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样。
可是没有了那些共同的回忆,他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也许傅灵儿的记忆里面,他南宫瑾永远都会是看不见,也感觉不见的空气。
金月一直在追赶他们的步伐,却不曾追上后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昏暗的月光下,他一身玄色的长袍迎风飘然就那么孤立无援的站着。好似这整个天地之间都只余下他一人。那双黑色幽深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远方。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那双眸子中映照出来的悲呛。
竟比那些曾让她深恶痛绝的夜,来的更为凄厉。那些醉酒不醒的夜,那些撕心裂肺哀嚎的夜,她以为会随着傅灵儿的到来让一切都随之过去。却不曾想竟然又再次看到这一幕。
而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是一副出尘决绝的模样,月光如水,轻轻的洒在她的肩头,映出那张动人心魄的脸。
她恨极了,金月很想上前狠狠抽打她一记耳光。可她知道,这样做除了让南宫瑾更痛再没有任何过多的意义。敛起所有的心绪,她靠近他,凑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
傅灵儿隔他们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是一双柳黛眉微微拧的更紧了些,但很快却将整张脸都别了过去。不知为何她太不愿意见着南宫瑾,虽说来之前心里已经同自己说过了千千万万遍。虽说她亲眼所见的已经够多了,但是看着他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她的心总像是被什么牵动着,有一下无一下的不深,却始终难以隔断。以至于她只能对他恶言相向,想着让他讨厌自己,甚至伤害自己。
那样她的心中或许就会更多一份就坚定,可无论她说什么,好似他都不会生气。只是那双眸子却愈发的悲凉起来,看的她连忙退避三舍,因为心底深处好像有些东西正呼之欲出。
“灵儿,我们走吧。”不知何时,他与金月已经谈完了。早已不动神色走到她身边,想要将她扶起。
傅灵儿见此,却像是闪躲着洪水猛兽般。碰都不曾触及他的指尖,反而是利落的弹起身,恶言道:“你们这些妖孽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刚刚那群乌鸦是不是就是出自于你的杰作。”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南宫瑾,而非金月。
那群血鸦来势汹汹,却十分蹊跷古怪,莫要说金月就连南宫瑾为了护她安好。手臂上都是多处被划伤,她不但不心疼,反而还这般得理不饶人,看的金月眼中怒气更甚。
正欲过去与她理论时,却被南宫瑾阻拦道:“并不是我,不过你若不相信就算了。此地十分古怪不易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待到明早天一亮,你要回到那孟玄朗的身边去。我自不会多强留。”
这时实话,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南宫瑾除了心如刀割,再没有别的任何奢望。
见他如此说,若是傅灵儿心中还不为所动,那是假的。可是她心念越是起伏,面上就越发的冷酷:“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们魔说的话向来不算数。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
她这样子饶是脾气再好之人,也难以忍受,何况金月本身就不是一个温婉之人。
此刻的她,一把扯开南宫瑾的阻拦。上前一步,双眸怒瞪着她,回击道:“傅灵儿,你以为你是谁。刚刚若不是少主人你早就去见阎王了。他好心救你,你不感激就罢了。何至于这般的咄咄逼人,怎么,难不成你那飘然若仙的朗哥哥。教你就是这些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只能说你们连少主人的一半都不及!”
她这话说的傅灵儿哑口无言了,孟玄朗教她的可是不这些。这些年他说都是些带人宽厚,该处处谅解他人的大道理。和她今日的种种做法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甚至于孟玄朗还亲口说过,三界众生平等,即便是魔也有好魔,而仙也有堕仙。万事万物不可一概而论。这些是她早就熟悉,且相信的道理。可今日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南宫瑾最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心中原本还悲楚一片。可看着她这样,早将自己的那些不悦抛出脑后。反而是,上前赔礼道:“金月性子直,灵儿你莫要生气。我们还是快些走吧,等出了这片山脉。我会亲自将你送回的。”
为怕这山间夜寒,南宫瑾还特意将身上的袍子给褪了下来。亲手系在她的身上,这一脱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却再也掩饰不住了。看的傅灵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就说嘛。为何那些乌鸦见着他就老实了。
原来并不是,他只不过是以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一切。心中早已翻腾不已面上却依旧平静。
南宫瑾却并未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反而是以法术照亮,让执意走在身后的她走的更顺畅,金月看着眼中无比感动。傅灵儿却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又过了片刻,傅灵儿依旧跟着他的步伐而走,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脚底一空。好似全身都没了依托,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直直的往下坠,却在坠落的途中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