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云修的眉下意识皱了皱,转开眼,慢慢从沙发上站起,在田穗脉脉含情的注目下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
“在保护宁绒这件事上,于公于私,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向谁交待”邝云修的声音清晰而无温,他高大的背影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田穗呼吸一下窒住。她眸中蕴着的那一汪情意,仿佛晨间的露珠遇上了夏日午后暴烈的日头,刹那之间便挥发无踪。
顿了顿,邝云修的声音转淡,一如惯常:“小穗,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以前这样说,现在仍然没有变,当然,我希望将来也是如此”
像是一根硬木直戳心脏,田穗只觉心腔中一阵剧痛,痛得她几乎要弯下腰来,眼里立时蒙上一层厚厚的水雾。
“为为什么”田穗失去血色的唇片像是久未被拨动的琴弦,出口之音呜咽喑哑。
为什么为什么从她七岁、他十岁那年的第一面起她就喜欢上他,过去的十八年她付出所有的努力都只为能走进他的心里,可他怎能那么铁石心肠,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巧巧地把她当妹妹
邝云修的声音稍柔和了些:“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很难解释得清楚。在我心里,你和娴姨都是我的亲人”
田穗艰难地,不她才不稀罕和他做什么兄妹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只想做他邝云修的女人
“你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两串泪水自田穗清秀的面颊滑下,她的声音里都是绝望与卑微的哀恳。
邝云修慢慢转过身来,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无甚表情:“把时间浪费在永远没有结果的事物上,不是执着而是愚蠢有些事,坚持下去,或许是风雨过后现彩虹;有些事,坚持下去,却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小穗,不要自找苦吃我不想你这样,娴姨肯定更不希望见到你这样”
眼泪更凶地涌了出来。田穗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被人掏空一般,全身只剩一阵绝望的冰凉。
她想起十三岁生日时,父母问她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她大着胆子说是长大后要嫁给云修哥哥,父母听后哈哈大笑,邝云修却是呆了一呆后,就淡淡说:“胡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当时她真是很伤心,但一点都不绝望。她坚信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又有些好事的长辈和他的同学朋友打趣两人,他也只是淡淡的说,她是妹妹。每听一回,田穗心里都难过一回,却总是不肯绝望。但也不再敢轻易地在他面前表露情意。她只是每一年的生日都会重复去许那个愿望,每一天都很努力的为这个目标去奋斗。
可是这些年,不管她怎样用尽心力,却始终没法走进他的心。明明他就在她的身爆他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及,就像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条天堑。
而今天,他更是无情截断了所有她想通向他的路径。
“别哭了要把眼睛哭肿了,回家让娴姨看到要担心了擦把泪,宁游快放学了,你赶紧过学校去吧”看田穗满脸是泪,邝云修微皱了眉,走到茶几边俯身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给她。
田穗隔着一层泪水模糊地看着邝云修递过来的手,心中只觉更是痛不可抑,她猛一转身,用手捣着嘴,脚步凌乱地向门边跑去。
一阵冷风随着大开的门灌进屋里。邝云修望着那空空的门口,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一会儿之后,将手上的纸巾揉作一团,扔进垃圾篓里,慢慢走回沙发边坐下,重新拿起了已然有些发凉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