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绒话音一落,就觉怀中的身子一绷,旋即转了过来。
邝云修一贯沉静的俊容上,是宁绒不曾见过的震惊,她的话就像是一阵猛烈的风,在他那如海幽深的黑眸中掀起巨浪阵阵。
宁绒悬着的心瞬间缓了缓,他果然没办法再对这个消息保持冷淡了
宁绒期望的仰着头,水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甜蜜的羞涩。
前几天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其实两人都还没准备要孩子,在一起时一直都做足防护措施,再加上宁绒的子宫偏小,受孕不易,所以,这个孩子,真是意外至极了
起初的震惊一过,宁绒就对孩子的到来欣喜若狂。虽然他的到来不在计划之内,但宁绒觉得这无疑是上天对她的一份恩赐,她的心满是感恩。她想,邝云修若是知道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心情肯定也会和她一样的激动。
这几天,宁绒无数次几乎按捺不住,想打电、话告诉邝云修这个好消息,却又不愿错过他听到这消息时面上的惊喜,于是,她一再的忍到了他回国。她想,哪怕他心里对她还有气,这个重磅消息都足以消解一切。
可半分种过后,宁绒没有等到她预想中邝云修的狂喜,反倒是看那张俊容一点一点的冷下,就连他的眼中也是风微浪息,所有的暗涌都全然静灭,最后,面上只剩一层漠然,像是这个消息与他全然无关。
宁绒怔住。
“修,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宁绒面有惑色,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这样的重大喜讯,你确定该通知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明明邝云修的声音淡漠异常,宁绒却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什么重重擂了一下。
她面上立时涌出骇色一片:“你、你说什么”
邝云修没什么表情的瞥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回话,手挣了挣,想挣开还抓着他两臂上宁绒的手。
宁绒手上却猛地用力,紧紧拽住他西服的袖子,仰着受伤的神色,声音发颤:“你说话呀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邝云修忽地大力甩手,宁绒的手一下就被他挥开。他面上已是一片黑沉,声音勃然而起:“我一个星期前让你和他解除婚约你还说什么都不肯,前两天,又在全市人民面前秀你和你未婚夫的情深意长,现在却跑来告诉我,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
宁绒面上血色尽褪,这几天,她孕吐的厉害,小脸已瘦了一圈,如今面色一白,愈发显得脆弱憔悴。
眼底渐渐有泪涌起,洇湿了一片,她惊惧的看着那张怒意彰显的俊容,怎么也料不到邝云修竟是这样的反应。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已是带着委屈的哽咽:“修,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要在我们的孩子面前说这样的气话呀你明知道,我是为了帮他才和他在一起,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邝云修烦躁的转过身,似乎不想再看宁绒的伤心欲泣。
他伸出手揉着发拧的眉心,微哑着开口:“宁绒我真的受够了这样三人行的日子,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所以,我们分手吧”
宁绒脑袋“轰”的一声,眼前居然黑了一下,整个人惊得几乎灵魂出窍。
分手
他说要分手
几秒之后,宁绒才回魂,那道背影在她眼中一片模糊,眼泪早已漱漱直下,她的头无意识的摇,拨浪鼓一般:“不不修,你别说这样的话吓我”
他只是生了她的气,可他爱她,她也爱他,深爱着对方的两个人,怎能分开何况,现在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邝云修阔肩似是动了一下,却没有转身。
邝云修沉沉一叹,“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走下去了”沉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
宁绒又是一震,更是面色如土。似被一桶冰水自头淋下,全身寒凉。那个曾给她绵绵情意的邝云修,现在真要抽刀断情,不愿再和她在一起了吗
宁绒慌得一下扑向前,一把伸手抱着邝云修的腰,惶恐的抽泣,急急道:“修,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可就是不要说分手我们不是一直都相爱吗我们怎么能够分手”
邝云修伸出双手想掰开宁绒合在自己腰围上的手,但宁绒却反而出了狠劲把他箍得更紧,邝云修一时竟拿她那双固执的手没办法。
邝云修面上闪过一丝焦躁,出口的声音便有些不耐:“宁绒,我早说过我只是个男人,我也会累我没办法整天去配合你那没完没了的责任心和不得已”
宁绒心头震动,面上泪水狼狈,不待邝云修说完,就语无伦次的开腔保证:“我知道、我知道,我自私,我不会爱,我总是让你伤心,总是让你失望,是我的错我改我会改我一定改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宁绒曾经觉得,那些为爱而面目全非的人,着实可悲。可那一刻,她只知道,如果能够挽回邝云修,哪怕要她变得面目全非,她也在所不惜
爱到不能放手的爱情,立场可言
邝云修没有应答,偌大的房间回旋着宁绒凄惶的呜咽。
邝云修似是也于心不忍,但仍然不愿转过身子。
半晌,他还是开了口,带着一丝毫无眷恋的冷意:“那你要怎样改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仿佛一道霹雳直直迎头击来,宁绒刹那像是被击得筋脉皆伤,她合在邝云修腰上的手倏地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