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的西餐厅内,座无虚席,悠扬的琴音如水波漫过,灯光迷幽,细语偶偶,有些台面上甚至有红烛摇曳,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完美而无可挑剔。
倚窗的一张两人台,着一身银灰色休闲西服的邝云修枯坐一侧,他的对面,空空无人,台面上也只得红酒一杯,他与他的落寞,与这西餐厅格格不入。
来往走动的女侍应或者女客人,路过他身边时,总忍不住要看将过去,每人的眼里都是大同小异的惊艳、怜惜,甚而是一点忿而不平。
这个俊帅的男人从七点一直坐到九点,看样子,应该是等人,而且是等一个女人。可这世上究竟是哪个女人,才能让这样的男神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他开始只喝水,一个小时后叫了酒,再过半个小时后,点了烟。
他分明在等人,却没有心急气躁,甚至根本没往门口的方向探头探脑,他只是微侧着脸静静看向窗外的霓虹,看得极是专注,可五颜六色的光照不进他的眸,他的眼底,有最深沉的夜。
看到的人,心底便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邝云修捺息手头上的烟,面上维持着从一进门就带有的淡漠,因而不会有人发觉,他胸腔之中的那颗心,在这两个小时内,是怎样从一开始的雀跃欢动,到一点点的冷却僵硬。
邝云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庆生了。很小的时候,欧亚娴在这一天会给他买蛋糕,可他稍大一些,见他实在对这个日子有抵触,便也不再一厢情愿的给他过生日,免得让他不开心。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生日这回事了。可忘了也好,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这个日子,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它只会提醒着你,你最初只是一个不受这世界欢迎的人。
可前些日子,宁绒说想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生日之夜。他看着怀里的她,知道她想让他快乐。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过生日其实也不错,因为有她,让他不再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不受欢迎的,起码对她而言,她会对这个日子心怀感恩,让她可以遇上他,爱上他。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竟然就对今天有小小的憧憬,好奇宁绒究竟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可当他满怀喜悦的上车准备过来餐厅时,他却接到了宁绒的电、话,说她要晚半个小时才能到。他没问她原因,可从她愧疚的语气,他知道恐怕又是与池洛丞有关。
不可避免的心里失落,可他很快选择忽略,他不想毁了今晚。
他七点准时到了餐厅,一坐二十分钟,宁绒却不见踪影,打她手机又守机,后来她的司机告诉他,她正在医院,池洛丞被烫伤了。
果然又是池洛丞他心里发涩,却还是坚信她安抚了池洛丞之后,会很快赶过来为他庆生。
后来,宁绒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也一直没有一通电、话过来。
失望像一把大火,把他心头上原有的那点兴奋烧得一片焦黑。
他从来没有开口告诉过她,他有多讨厌被她扔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他被亲生父母抛弃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在别人的人生,只是一道随时可以抹去的存在。
他同意宁绒暂时留在池洛丞身爆不是委屈求全,而是因为爱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成全她的善意。
他也从来知道,要爱好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他那颗爱她的心,一直很用心很用力。之前碰到那么大的危机,那颗心也不曾慌,不曾怕,更不曾想过退却。可今晚,就只是这样孤零零的静坐着等她,突然就有种破天荒的疲累从心底裂出,源源不绝,铺天盖地。
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耐心的等到宁绒从池洛丞的身边全身而退。可现在,他却一分钟也不能再忍受宁绒以未婚妻的名义留在池洛丞的身薄
他究竟是高估了自己在爱情面前,他也不过只是男人一枚,而已
他无法再继续呆等下去买了单,驾车离开。
不想回公寓
邝云修漫无目的见路就开,见弯就转。初冬的夜,他的心却像浸入寒冬,而脑袋却置于盛夏,索性就降了车窗,让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希望夜风能冷却他脑海里的沸腾。不知不觉,在城中就转悠了一个多小时。
天冷夜黑,人渐渐稀了。
邝云修这才想起要把车往公寓方向开回去。
在距离他公寓处不远的一个转弯处,他正准备转弯,不提防迎面却从暗中冲出一部冒失的黑色轿车,那车的路数极野,竟是直直要撞过来一般。
狭路相逢,两车随时都可能撞个正着,邝云修两手急动,迅速调动着方向盘。
刻不容缓间,两车一个惊险擦身,堪堪避过了正面相撞的惨烈。
“吱”“吱”又是两声尖锐刺耳的急刹破空。两车分别停定。
黑色轿车的四道车门猛然大开,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汹汹向邝云修的车子围了过去。
“的你小子会不会开车刚才差点害死我们了知不知道”一把粗嗓冲着打开的车窗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