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余少白的强烈要求下,黑玄拎着他离开了鹫峰谷,而他的两位守护天使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着,没有阻拦。
坐在马车上,余少白探出头来,一脸衰样。“黑玄,你看今天这么好的月亮,这么凉快的晚风,杀人这种事情是不是太不适宜了,要不我带你去青楼走一遭,肯定比杀人爽多了。”
黑玄迟疑了一下,吐出一句:“杀人之后去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话,余少白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在车里翻来覆去,口里念叨着前世老家骂人的话,反正黑玄也听不懂。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杭州城墙外,余少白一脸不情愿的走下车,看到紧闭的城门,才想起古代宵禁这规矩,笑道:“不巧,实在不巧,门都关了。我看咱们还是明天再去吧,留那人多活一天。”
“慢着~”黑玄伸手拦住余少白,指了指城墙说道:“城门都是在戌时五刻就关了,既然我知道还带你前来,自然有所准备。”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铁钩,拎着前面的绳子,猛的一甩,铁钩飞出,发出轻微铁石碰撞声,余少白抬头看向城墙,天黑并没有看到什么。
“你先来!”
听到这话,余少白指了指他手里的绳子,又指了指那城墙,有些愣神。“你是说用这个爬城墙?别闹了,这可是府城城墙,被发现的话,那是大罪。”
“府城?我连京城城墙都爬过,别磨蹭,赶紧爬。”
“我头一次,没经验,要不你先爬,给我打个样。”
黑玄没有理会他,将绳子塞到他手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要是先上了,你就一溜烟跑掉。”
“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要不你直接提着我,跳到城墙吧。”在余少白的意识里,江湖高手都是飞上飞下,城墙应该不在话下吧。
很显然黑玄没有看出余少白话里面的真诚,还以为他是故意讽刺自己。“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还用飞龙爪?你要是再敢磨叽,我只能做棒打鸳鸯的事。”
棒打鸳鸯?余少白看着那张嚣张的面孔,无奈的送上一只中指,抬头看了看城墙,爬就爬!
他将绳子中间打了个死结,增加摩擦力,又将死结后面的那段绳子缠在腰间,双手握在死结前面的绳子上,开始往上爬。
余少白之所以怕,其实和恐怕有点关系。不过晚上视线不佳,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双手双脚齐用,蹭蹭蹭的往上爬。
看着余少白那速度,黑玄微微点了点头,看来白煞真的恢复了不少,他还担心这家伙会掉链子,是他多虑了。
余少白其实犯了个错误,在黑玄这样的武者眼里或许不是,可在平常人眼里,余少白将绳子缠在腰上,是个笨办法。因为你没办法用到脚,只能靠双臂力量将自己身体拔高,这点对平凡人来说实在有些耗费体力,而黑玄之所以觉得他恢复了,其实就是因为他看到余少白毫不费力的用自己双手不停的将自己拔高,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
当余少白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杭州城楼上,看着远处的护城河,忽然有种不真实得感觉,自己竟然爬了上来,探头朝下面看了看,一阵晕眩感袭来,把一切的豪情壮志冲的干干净净。
“谁在那里?”
躺在城墙上的士兵听到声响从睡梦中醒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夜色掩盖下,他也看不清对面有什么东西,随后便被后面站着的黑玄一掌打晕。
看到黑玄做了一个手势,余少白忙收声,刚才有点小兴奋,差点忘记自己爬的是府城城墙,除了高度是个难关,还有小兵们站岗。
不过看着倒在地上,说着梦话的值班士兵们,余少白不由胆大了些,就这些酒囊饭袋还来守城?笑话。
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下了楼梯,看着三个趴在桌子上的士兵,还有一股非常浓的酒味……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走在了杭州城里。“咱们这是要去哪?”
黑玄指了指东面,“这次我杀的人是杨文韬。”
杨文韬?问了也是白问,压根没听说过。不过当余少白跟着他来到一处宅院前,他表情有些变化。仅从这宅院门上的牌匾便能知道这是个大户人家,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当他看到那宅门是黑油,锡环时,他拉住黑玄,指着那门说道:“你确定是这家,这可是朝廷命官的家。”
如果余少白没有记错的话,三品至五品官员宅门才能使用黑油和锡环,而吴子初的宅门只能是黑门和铁环。
“我自然知道,那杨文韬是杭州城通判,杭州城有人花了一百两银子要他的命。”
“通判?一百两?”余少白显然被他搞糊涂了,五品通判他都敢杀。还只是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是不是傻?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朝廷命官只值一百两?”
听到这话,黑玄不屑的笑了笑:“那个贪官在我眼里压根不值一百两,咱们无妖的事情你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你不知道我们为何杀人。”
“为何杀人?”
“好听点……替天行道,难听一点,就是收拢民心。杀贪官,杀好官,只要是能收拢民心,给钱多少并不重要。”说话间他已经来到院墙外,余少白不情愿也没辙,硬生生的被他拽了过来,二人一同跃过院墙,朝后院摸去。
“我说……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要是碰巧杨文韬不在家,不是要白跑一趟。”
“你考虑的问题,我也想过,在来之前便有弟兄回话,那杨文韬从酉时一刻进门,便不曾出来过。”
听到这话,余少白恍然道:“怪不得你当时来晚了,感情你们是去搞情报了。”
“嘘~到了。”黑玄蹲在墙角指了指对面已经熄灯的房间,那里就是杨文韬的住处,他拽着余少白来到门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要破门而入。
余少白见状按住他的手,指了指门,“你听,里面的动静。”
黑玄疑惑的拍在门窗上,仔细听去,这才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不禁有些心惊,自己都没有听到,这余少白怎么会听到?
“为什么拦下我?”
余少白低声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家伙临死前还在行房事,也算值了,不过你就打算这么进去?那女人或是杨文韬要是大声喊叫,不是就暴露了吗?我觉得还是悄悄的来,悄悄地走,这样最好。”
“我杀人喜欢直接,用迷药这种小伎俩我不会。”
听到这话,余少白也不想跟他抬杠,低声笑道:“男人嘛~在房事结束的瞬间基本和傻子没什么区别,到时候你先敲晕女人,再杀杨文韬,时间也足够了。我想说……迷药你不会,撬门你总该会吧。”
黑玄对于他的话半信半疑,他之前杀人都是冲进去就杀,哪有那么麻烦,不过很多次都会被官府的人追赶,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将长剑慢慢插进门缝里,轻轻一挑,手慢慢向上提,里面的门闩便被挑开,二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黑玄蹲在里屋桌子后面,余少白索性坐在地上,探头看向蚊帐里面正在奋战的二人,从进来到现在已经有一炷香的功夫,床上的男子忽然停下了动作,见黑玄还没动静,余少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扇蚊子的黑玄这才注意到男子已经到了余少白所说的状态,身子如弹簧般从桌子旁边跃出,手中长剑轻轻一扫,蚊帐被剑光滑破,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趴在床上喘着粗气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刀柄便敲在了她的颈部,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余少白看着滚在自己脚边的头颅,差点叫出声来,朝那东西念叨着:“罪过~罪过~”
黑玄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将剑在被子上蹭了几下,收剑回鞘。从腰间掏出白布,包住地上的头颅,这才开口说道:“人已经杀了,咱们该走了。”
“人已经杀了。你拿死人头做什么?”余少白反问道。
“自然是挂在城门楼上。”
听到这话,余少白有些无奈,明明是一群躲在黑暗里的老鼠,做事情还这么高调,挂城门楼,就是打朝廷的脸,事情准会闹大,不过……无妖似乎之前一直这么干,余少白也就没打算提醒。
??二人出了杨宅,便赶往城门楼,不过这次余少白没有跟他一起上,只是黑玄一人上去将杨文韬的人头挂在城门楼上。
之所在在下面等他,只是因为黑玄竟然真的要去青楼,余少白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杀人之后去嘿咻,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畅香楼已经毁于大火,记得还有一处青楼名为惠怡坊,今天咱们就去那,如何?”
余少白轻声道:“非要用这种方式去忘记天雪?”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现在已经看破,对于天雪只是喜欢罢了,我去过青楼,却是为了杀人而去,如今我也想找点乐子,作为我曾经的挚友,白煞~你必须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