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巍峨的昆仑山脉北麓,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之南,落日的斜晖洒照在美丽的胡杨木上。
张辽骑着象龙,伫立在尼雅河畔,遥望蜿蜒的尼雅河消失在沙漠之中。
尼雅河是精绝国的母亲河,发源自巍峨的昆仑山脉会塔格冰川,自南向北流淌,上游猛浪若奔,然而不是注入大海,而是历经四百里高温暴晒,变得平静清浅,犹如一条美丽的丝带曲曲折折的落在黄沙之上,时隐时现,渐渐无力,再也冲不过去那些矮矮沙丘,最终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没有长河落日圆的壮观,却自有一种绮丽。
尼雅河两岸金黄色、深绿色的胡杨,成为当地人判断河流的路标,绿色的胡杨表示那里的地势稍低,水更充足,黄叶胡杨是地高水少。
如今已经是建安四年,两年前一举拿下凉州后,张辽没有对中原用兵,而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经营关凉,打通河西走廊和重建丝绸之路上。
两汉虽然开通丝绸之路,但这条路并不稳当,尤其是后汉以来,百年羌乱,成为最大的祸患。
张辽击溃马腾韩遂,拿下宋建之后,凉州的汉人豪强势力已经不足为惧,但还有各处羌氐部落,遍布凉州各处,加上益州、并州等地,足有上百万。
东汉用了百年也没有平定,主要是因为东汉的重心在关东,对于是否丢弃凉州还多有争执,自然不会尽力平定,而且兵力本来就弱,黄巾之乱前朝廷兵力极少,黄巾之乱后朝廷两大主力皇甫嵩加董卓也不过五六万,还不能全部投到凉州。
如今张辽不同,他的重心就在西北,将精锐步骑投入凉州,四面横扫,将羌氐势力切割的七零八落、
羌氐虽然好战,但也不是一味劫掠,只是当初东汉对边政策不佳,导致连年祸乱,而且自段熲几次破羌之战后,羌族元气大伤,其后作乱的都是马腾、韩遂、宋建、边允这一类汉人豪强,羌氐已经变为附从。
张辽施以雷霆之威后,羌族再也没有抵抗之力,但张辽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剿抚同施,恩威并济,他将并北的很多官吏包括曾经的别驾张既等能臣调入凉州。
并北的官吏当初曾安定归降的匈奴,颇有经验,如今进入关凉,正当其用。
加上投降的马腾劝抚,凉州在最短的时间里安定了下来。
随后张辽以徐荣、樊稠为前锋,典韦为护翼,亲自走了一趟河西走廊,重建西域都护府。
丝绸之路夹在天山与昆仑山之间,又绕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分为南北两道,沿途分布西域数十国。
西域都护府将整个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囊括在内,将丝路南北两道皆控制在辖内。
三百多年前,张骞开通丝绸之路后,汉武帝在西域建立西域都护府,相当于大汉的一个郡,统管着大宛以东、乌孙以南的四十八个西域国家,各国自译长、域长、君、监、吏、大禄、百长、千长、都尉、且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以示是大汉的官员。
但因为地域偏远,又有强大的匈奴势力在北,西域诸国一直在大汉和匈奴两大强国之间摇摆,时附时叛,几百年来丝绸之路并不稳定。
事实上在前汉晚期,大汉就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王莽时,匈奴南下乘机略取西域,焉耆先叛,王莽令击焉耆,汉军兵分两路,一路以王骏为西域大使、五威左率都尉,与西域都护李崇率兵自南道,经鄯善至尉犁,会莎车、龟兹、尉犁等西域诸国兵共七千余人,趋北击焉耆;另一路是佐帅何封、戊己校尉郭钦所率五千兵,自北道,经车师趋西南击焉耆。
焉耆诈降,王骏将兵分数部入焉耆,姑墨、尉犁、危须国兵倒戈,共击王骏,全军皆没,李崇退保龟兹,被同样反叛的龟兹所杀。何封、郭钦部军后至,时焉耆兵还未完全撤走,郭钦率兵击杀其老弱后,还兵退守车师。焉耆与匈奴联兵攻车师,何封与郭钦孤军奋战,终因粮尽不能坚守,遂撤回玉门关塞内。
匈奴完全掌控了被盗诸国,虽然南道之中还有西域诸国中最强大的莎车国率领南道诸国与匈奴对抗,但大汉已经失去了对西域的掌控,西域都护府就此而罢。
后汉初年,驻河西大将军窦融奉命立莎车王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莎车国得到大汉支持,便趁机攻略龟兹等西域诸国,西域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西域北道诸国皆苦于匈奴敛税重刻,车师前王庭、鄯善、焉耆等十八个君长遣质子入侍,请求大汉向西域派遣都护,与匈奴对抗。但当时刘秀正在稳定中原局势,无暇他顾,没有答应西域诸国请求,厚加赏赐后遣还其侍子。
南道莎车见汉都护不出,便加紧了攻打鄯善、龟兹、于阗等国。于阗王带领诸国反抗,擒杀莎车王贤并灭其地,于阗国继莎车国之后称霸南道。但随后于阗国被匈奴和附属于匈奴的北道诸国联军所击败,被迫接受匈奴使者的监护。
自此之后,整个西域南北道完全隶属于匈奴统治之下,而匈奴复得凭借西域的人力和物力,作为南侵大汉的后方。
明帝时,南匈奴内附,大汉政局稳定、经济恢复,遂转守为攻,进击北匈奴。窦固、耿忠率军自凉州出酒泉塞,击破呼衍王,占领西域门户伊吾卢,设宜禾都尉,留下军队屯田驻守。次年,窦固、耿秉进攻最近的车师后部,后王投降;车师前王为后王之子,亦率众投降。
至此,北匈奴势力退出天山东麓,大汉恢复了西域都护,分驻车师后王部金蒲城和前王部柳中城,恢复通往西域的通道。
不过此时恢复的西域都护不过是前汉都护府最东面的一小部分,仍有大部分在匈奴监护之下。于是,窦固派遣假司马班超出马了,让他联络西域各地的君长,使他们亲汉,而不被匈奴所利用。
班超收复西域之初,没有统军,只带了吏士三十六随从,先到南道鄯善国。鄯善王开始对班超礼敬甚备,后来突然怠慢。班超判断是北匈奴派使者来了,遂连夜用火攻突袭之计消灭了匈奴使者,持其头以示鄯善王,鄯善惧怕,臣服于汉。
班超因降服鄯善有功,升为司马,复受命向西到于阗。此时于阗是南道亲匈奴势力,于阗王对班超礼意甚疏,并且听信妖巫的话,索取班超的马以祀神。班超佯许之,要巫自来取马。及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于阗王。于阗王震慑于班超在鄯善的威名,乃杀匈奴使者而降汉。
而后班超又继续沿着南道向西到疏勒。疏勒王兜题是龟兹所立,非本国人,是北匈奴的党羽,在匈奴的支持下,残酷压迫疏勒人。班超掌握了这个情况,派使者出其不意地将兜题抓获,另立疏勒前王之侄忠为王,解除了龟兹对疏勒的奴役,于是疏勒也归附东汉。
至此,中断了六十多年的丝绸之路恢复了南道。
奴失去西域,势所必争。永平十八年三月,北匈奴发动骑兵二万,跨过天山反攻车师,包围金蒲城和柳中城。
同年,汉明帝去世,北道焉耆国乘汉朝大丧的机会,攻杀西域都护陈睦。而龟兹、姑墨等国也屡屡发兵进攻疏勒,班超与疏勒王忠互为犄角,首尾呼应,在盘橐城据守。北匈奴又策反车师国,戊己校尉耿恭也被围困。
次年,也就是建初元年正月,新继位的章帝派耿秉屯兵酒泉,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兵及西域鄯善等地兵出援,会师柳中,大败车师和北匈奴,车师复降。
但由于当年武陵、益州叛乱频发,地震等天灾连连,次年烧当又生羌乱,西域偏远,大汉无力固守车师,最终决定放弃西域,于是撤销都护和戊、己校尉,撤退伊吾的屯田兵,诏令滞留西域的汉人归国,班超也在其中。
大汉从西域撤退,南道诸国惊恐,惧怕北匈奴卷土重来进行报复。当班超奉命准备返京时,疏勒、于阗恳切慰留,疏勒都尉黎弇竟至引刀自杀。班超行至于阗,于阗王侯以下皆号泣,竟至互抱班超的马足,不让他走。
班超知道南道一些地区,可以信用,乃决心留驻西域,勒马回转,重返丝路西端南北两道交汇的疏勒国。
此时疏勒有两座城在班超走后,重新归降龟兹,并且与尉头国联合,意图造成大乱。班超逮捕反叛首领,又击破尉头国,斩杀了六百于人,再定疏勒。
当时西域北道诸国隶属于匈奴,南道则大多数服从大汉。而北道又以龟兹势大,南道疏勒与于阗之间的莎车投靠了龟兹,从疏勒向东通往大汉内地的道路被切断,因此班超决定首先从疏勒附近排除匈奴势力的威胁。
建初三年,班超联合南道疏勒、于阗、康居、拘弥等国一万多士兵攻破姑墨国,斩杀七百人,将龟兹孤立。
建初五年,班超上书章帝,大汉先后发弛刑、义从一千人,士兵八百人,分别由徐干、和恭率领赴西域支援班超。
元和元年,班超发疏勒、于阗兵进攻匈奴在南道的羽翼莎车。莎车贿买疏勒王忠,忠背叛班超。
班超改立府丞成大为疏勒王,调集兵力进攻忠,康居国派精兵帮助忠,班超以锦帛贿买康居姻亲大月氏,劝说康居王罢兵,康居王罢兵,把忠也带了回去。
元和三年,忠从康居王那里借了一些兵马,与龟兹勾结密谋,派人向班超诈降,班超看穿了他的诡计,将计就计,答应他投降。忠大喜,轻装简从来见班超。班超为他举办酒宴,在宴席中,班超命人斩杀忠,又乘机击败他的部众。
元和四年,班超发于阗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攻莎车。北道龟兹王发温宿、姑墨、尉头五万人救援。
敌强我弱,班超决定运用调虎离山之计。他召集将校和于阗国王,商议军情,诈作各自撤退,又偷偷嘱托人故意放松对龟兹俘虏的看管,让他们逃回去报信。龟兹王闻讯后大喜,率一万骑兵在西边截杀班超,派温宿王率领八千人在东边阻击于阗。
班超侦知他们已经出兵,迅速命令诸部齐发,在鸡鸣时分,直扑莎车大本营。营中没有防备,军士奔逃,班超追斩五千余人,获马畜财物无数。
莎车降服,龟兹等国只能各自退兵。于是南道遂通。
两年后,也就是永元元年,大汉窦宪率军连破北匈奴于燕然山、金微山,出塞五千里。北匈奴主力被迫向西远徙,西域形势发生了有利于汉的变化。
西面的大月氏想乘两大势力互相纠缠之机从中渔利。永元二年,大月氏贵霜王朝发兵七万,越过葱岭,企图与西域北道诸国连兵消灭班超势力。
班超的军队处于劣势,众人恐慌。班超却以为,月氏兵虽多,但跋涉数千里,翻越葱岭而来,转输不便,粮草无法久支,采取了坚守之策。
果然,大月氏副王谢进攻班超,无法攻克,抢掠粮草,又无所得,疲惫不堪。班超估计他们粮草将尽,必会派人到龟兹求救,预先命几百士兵在东边埋伏,谢果然派兵带金银珠宝去龟兹求援。
班超的伏兵把使者杀死,并派人拿给谢看。谢大为惊恐,进退无据,只好遣使向班超请罪,乞求放他们退兵回国,大月氏因而大为震惊,与汉和好如初。
北匈奴既失败西迁,大月氏又受挫南退,于是,龟兹率姑墨、温宿于永元三年降于班超。后汉重建西域都护府,任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干为长史。
班超驻守龟兹,徐幹屯于疏勒。又设置戊校尉领兵五百人,居车师前部高昌壁,戊部候居车师后部候城,东西遥相呼应。
此时,西域只有焉耆、尉犁、危须因前时攻杀都护,心怀疑虑,尚未降附。永元六年,班超一面大发龟兹、鄯善等八地区的兵力共七万人,及汉吏士、客商一千四百人讨伐焉耆,同时又遣使向三个地区的君长诱降。在军事压力和政治安抚下,三地皆降服,北道遂通,至此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
自明帝永平十六年班超衔命出使西域,至和帝永元六年平定焉耆,经过二十一年的艰苦斗争,西域终于再度摆脱匈奴,复归属大汉皇朝,班超以功封定远侯。
班超东归以后,继任的都护任尚失和于西域各国,受到各国的攻击,接着陇西羌人与大汉发生战事,陇道断绝。
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率兵屯驻伊吾,北匈奴与车师后部共同攻杀索班。鄯善告急于汉,求救于曹宗。邓太后召班超之子班勇到朝堂与公卿会议对策。公卿多主张宜闭玉门关,放弃西域。
班勇自幼随父亲在西域长大,熟悉西域情形,力排众议,认为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害,建议置护西域副校尉于敦煌,恢复敦煌营兵三百人,另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
延光二年,大汉以班勇为西域长史,率兵经营西域。次年班勇开导龟兹、姑墨等国,使之降附。随后班勇又发其步骑万余人到车师前部,击走北匈奴,并屯田柳中。
四年秋,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河西三郡兵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大破车师后部,斩其王军就与匈奴持节使者。
顺帝永建元年,班勇发诸国兵出击北匈奴呼衍王,呼衍王远逃,其众二万余人皆降。
永建二年,班勇与敦煌太守张朗共讨焉耆。二人分兵两路,约定同时到达的日期。张朗想独自邀功,先期赶到焉耆,焉耆降。班勇反以后期获罪,被征下狱,免官,后卒于家。
桓帝时,长史常驻于阗。
中平年间,凉州乱起,西域再次与中原断绝。
班勇以后,东汉不再置西域都护,而以西域长史代行都护之职。长史比之都护无疑低了一个格次,也代表着后汉在羌乱的折腾下,对西域的重视程度已然减弱。
张辽对于班超此人是极为佩服的,纵览班超收服西域的过程,就是一部纵横捭阖的精彩大戏,勇气、决断、眼光、谋略,缺一不可。
时下之人包括曹操、刘备等雄主,精力仍在中原,并不那么看重关凉州,至于西域就更不用说了。
但来自后世的张辽知道西域乃至西域以外的世界,如今造船与航海技术尚且欠缺,航海一时间还不行,只有西域是通往地中海和印度文明的唯一通道。
所以张辽对丝绸之路极为重视,不仅是着眼于发展商业经济的考虑,更重要的是长远的布局。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掌控西域。
中原无论怎么打,都是炎黄的,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就通过西域,将炎黄势力延伸到两河乃至地中海,那对炎黄无疑是利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