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郡被匈奴掌控之后,十多个大小部落分布在各县城一带,左大当户、万骑长的乌洛兰呼于自然是带着部落居住在治所云?
云中县府已经完全被改成了匈奴风格的圆顶建筑,城门常常大开,除了城中居住匈奴子民外,城外四面还有数百上千顶穹庐,拱卫中间的县城。
乌洛兰呼于收到并州牧的召集令后,第一时间就令人快马召来云中郡其他三个大部落万骑长,折鹿、苏力和温图,商议是否去马邑。
大帐中,四大万骑长议事,温图一向是唯匈奴至上,听到呼于询问,冷声道:“几百年来,汉人素来欺辱我族,我族多少大好男儿都被他们征去打鲜卑了,此番那并州牧召见,必不怀好意,不去!”
折鹿素来勇猛剽悍,性格也最是暴躁,大声道:“汉人的太守我们杀过,刺史也杀过,就是没有杀过州牧,听说那并州牧不过一个汉家小子,索性起大军将他杀了,免得他猖狂蹦跳,以为我族好欺。”
苏力性格偏冷酷残忍,他哼道:“并州之地,有我族和别部五六十万人,比汉人还多,这并州迟早是我族的并州,听说汉人朝廷现在大乱,被凉州人董卓劫持,中原乱成一片,区区一个并州牧,竟敢在并州放肆,我等便杀了他,用他的头颅做酒器!”
三大万骑长的想法基本一致,温图还算温和点,准备抗拒命令,其他两个万骑长却叫嚣着杀了并州牧。
“好!”呼于大笑道:“如此便攻杀并州牧,汉朝大乱,无力北顾,正是我族复兴的时机,管他什么并州牧,来一个我们杀一个。”
折鹿大声道:“我这边回去召集兵马。”
“且慢!”呼于阻止了他,道:“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并州牧张辽就在前天,攻破了并州很多堡坞,有不少是我族的朋友,据说并州牧有一种武器极为厉害,能把头颅大的石头抛上天砸人。”
“把头颅大的石头抛上天?怎么可能?”温图怀疑的道:“是不是那并州牧欺骗吓唬我等?”
呼于高喊道:“来人,将那汉人带进来。”
很快,外面护卫带进来一个汉人,那汉人一进大帐,就急忙拜倒在地:“小人见过大单于。”
呼于哈哈一笑:“那个……杨……汉?我说过,我不是大单于,我是左大当户。”
那汉人觍着脸道:“在小人心中,各位都是匈奴贵人,都很厉害,都是大单于。”
温图鄙夷的看了汉人一眼,折鹿哈哈大笑。
苏力看向呼于:“大当户找这汉人过来做什么?”
呼于笑道:“他叫杨汉,是雁门广武杨家的族人,杨家是我族的朋友,他却在两日前被并州牧杀死,杨汉逃了出来,找我族为他的家主报仇,那石头车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
温图看向杨汉:“果真有那石头车不成?”
“回大单于,果真有,正是那些石头飞上堡坞,将我杨家的堡坞攻破。”杨汉眼里露出恐惧之色,又咬牙切齿道:“并州牧太狠了,还请大单于为我家报仇!”
“报仇?”苏力冷哼一声:“我等为你报仇,于我等有何好处?”
杨汉忙道:“那并州牧横征暴敛,他一连攻破了十五个堡坞,抢夺了两百多万石粮食,还有金银铜钱无数,如今全部放在马邑城里,大单于攻破马邑,杀了并州牧,那些粮草便都是大单于的了。”
“两百万石粮食!”
“还有金银铜钱?”
几个万骑长眼里都露出贪婪之色,匈奴不长于耕种,惯于劫掠,一听到粮草便心中大动。
呼于兴奋的道:“我族与杨家交好,那些汉人的堡坞里是真有这么多粮草,平时在堡坞里不好攻打,此时全部被放到马邑那个破城,正是大好时机。”
温图却看着杨汉,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些粮草果然在马邑城?为何没在太原晋阳城?那里才是并州牧住的地方。”
其他几人闻言,立时怀疑的看向杨汉。
杨汉忙道:“大单于有所不知,新任并州牧本是马邑人,他的家小都在马邑城里,他抢了那些粮草和金银铜钱,全部纳入私囊,交给了家人哪。”
“并州牧是马邑人?”四个万骑长都是一愣。
杨汉举手誓:“绝不不假,大单于派人一问便知。”
“嗯。”呼于点了点头,立时喝道:“来人,去探一探那并州牧是否马邑人!”
他又看向其他三人:“怎么样?可要兵?”
温图看向杨汉,问道:“并州牧有多少兵马?”
杨汉忙道:“听说有两万,不过有一半在太原郡,只是那贼子此次攻破十五座堡坞,又收拢了一万五千家兵,正在训练,而且他们还要修建马邑城,大单于此时若不兵,过一半个月,那贼子的兵马便会大涨,不好抢夺粮食了。”
四个万骑长不由点头,呼于道:“此时那些堡坞里的家兵被并州牧收编,人心不齐,正是良机,要是再迟疑,恐怕要错失良机了。”
杨汉趁机又道:“,并州牧的父亲为贵族所杀,深恨贵族,大单于便是不去攻打他,他迟早也要来攻打大单于。那石头车最是厉害,要是他们杀上门来,很难抵挡,要是大单于派兵攻过去,石头车笨重难行,只要把石头车抢走,那便不必害怕了,大单于以后用他们来攻城,必然无往不利哪。”
几人闻言神情大动,呼于断然道:“我决定了,兵攻打马邑,杀并州牧,夺粮草,夺石头车!”
温图三人点头,温图犹豫了下又道:“可要召集西河、朔方、五原屠各诸部,并起大军十万。”
呼于几人还没说话,杨汉便喜道:“如此大好,并州牧必然被杀,我杨家大仇必然得报,那马邑城有粮草两百万石,便是十几个大单于十万人也够分了,每人能得到二十石粮呢。”
呼于等人闻言,脸上反而露出犹疑之色,几人对视了一眼,呼于道:“并州牧不过两万人,马邑城不过一万,何须诸部落并起,只需我等便可。”
折鹿、苏力忙道:“正是如此,我族皆是骑兵,可战可退,何惧区区并州牧。”
杨汉的那句十几个大单于分粮草,一下子让四个万骑长坚定了想法,绝不能再找其他部落了,否则人越多,分到的粮草就越少。
这时,苏力看了一眼杨汉,握住了腰间弯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大当户,我等已决定带兵攻打马邑,这汉人留着也没用了。”
“不要!”杨汉嘶声大叫:“不要杀小人,小人愿意为大单于效力!”
苏力冷笑道:“为我族效力?你有何用?”
杨汉大声道:“小人有一计,可令大单于事半功倍。”
“哦?”呼于眼里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说来听听,要是有用,便留下你。”
杨汉忙道:“四位大单于要亲自带兵攻打马邑抢夺粮草,但如此大的行动定然会引起贵族其他部落怀疑,而且并州牧的命令下达后,他们多半也想着兵攻打马邑,一旦他们攻打马邑,就会夺走粮草,四位大单于不可不虑哪。”
呼于等人闻言,不由一惊,纷纷皱起了眉头,事实正如这汉人所说,接到并州牧召集令后,他们想着兵进攻马邑,其他部落未必不会有这个想法。
折鹿大声道:“你这汉人莫非有什么办法不成?”
杨汉忙道:“小人有一计,四位大单于何不以征讨并州牧为由,召集贵族兵分两路共伐并州牧,到时候四位大单于从雁北进攻马邑,而让其他部落从西河绕道攻打太原,如此一来,并州牧必然尾难顾,而马邑更加容易攻取,岂不是一举两得,四位大单于夺了粮草,其他部落便是知道了也为时晚矣,到时候是退回云中,还是进攻太原,皆在一心也。”
呼于等万骑长闻言,无不一震,呼于大笑:“好计!真是好计!杨汉,你今后便留在我身边,只要一心效力,包你荣华富贵。”
“多谢大单于!”杨汉喜极而泣:“大单于英明!”
呼于哈哈大笑,朝三位万骑长一挥手:“回部落,准备兵,我一万骑兵,你三人一万二,合力攻打马邑!”
“好!”温图、折鹿、苏力齐声大叫,神情振奋。
夜里,杨汉正在呼于为他新安置的屋里,一道黑影闪进了屋中,他不由一惊,又看是史阿,顿时松了口气。
史阿低声问道:“如何?”
杨汉同样低声道:“郭军师神机妙算,我已照他教的言语行事,那些蠢货决定兵,不过我要呆到他们进兵之后,否则会坏了大事。”
史阿点了点头:“你一切小心,暗中有弟兄保护,危急之时,只要你一吹竹哨,立时会有人接应。”
杨汉笑道:“放心,对付一干蠢货,俺有手段。”
史阿点头道:“这些人防御松懈,儿郎们凭借连弩,足以刺杀他们。”
“不可轻动。”杨汉忙道:“主公要调的是他们的大军,消灭他们的兵马,若是妄自行动,会坏了大事。”
史阿点头:“仆自是晓得这一点,且让他们多活些日子,我先去给主公传信。”
随后史阿悄然离去,一切又静了下来。
杨汉自然正是张辽当初手下的,此次被张辽派来行诈敌之事,有郭嘉的吩咐在先,杨汉其人又是貌似憨厚实则狡猾,最能迷惑人,加上他所说的九真一假,伪作杨家人又是环环相扣,令那些匈奴人无从怀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