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正月中,发生在河内的这一场大战震惊天下。
关东诸侯于正月初起兵十数万,以车骑将军袁绍为盟主,从东南北三面威逼雒阳,然而不过区区十五日,甚至有几路诸侯还没扎好营寨,而他们的盟主袁绍已经大败!
对雒阳威逼最近、对董卓威胁最大的北路两万兵马荡然无存!
不论是关东,还是雒阳朝堂,所有在关注这一战的人都不禁为董卓雷霆般的攻袭感到震惊。
消息传出后,关东诸侯士气为之一催!
与此同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震动了关东和雒阳上层!
张辽张文远,并州雁门马邑人,年方二十一,率领三千兵马三日之内连破王匡、崔钧、袁绍三路诸侯,又劫走了冀州牧韩馥的押运的粮草,可谓将关东北路诸侯扫了个遍!
不过张辽的名声也仅限于关东诸侯上层知道,为了防止士气受到打压,关东诸侯对这一战讳莫如深,并没有将张辽的名字对外传扬。
而雒阳方面,因为麾下并凉两股势力的争斗,加之张辽因殴打胡轸受到处罚,被贬作别部司马,董卓也没有大肆宣扬张辽,并在李儒和贾诩的建议下,有意将张辽这个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年轻将领雪藏起来。
是以张辽的名声并没有如预料中的传遍天下,寻常人依旧不知道他是谁,也只有那些上层人物才知道他的善战之名。
而此时的张辽却根本无暇理会这些虚名,他正蛰伏在小平津一门心思训练他的骑兵。
河阳津之战后,河内太守王匡继续回泰山郡募兵,董卓任命中郎将董越为河内太守,领三千兵马驻守河内,虽然河内地势平旦,无险可守,但有隔河相对的孟津相呼应,加之如今袁绍、王匡大败,冀州牧韩馥犹疑不进,河内势力空虚,一时之间倒也无碍。
董越能力平庸,但关键在于他是董卓族人,不会背叛董卓。关东诸侯起兵后,董卓如今对士人的戒心很大,因而毫不犹豫的任用亲族。
或许这个位置原本是胡轸的,可惜胡轸却因先暗通敌情,后在河阳津贪功作死,失去了这个机会。
胡轸此次可谓失策,事实上他一向跋扈,加上地位高,本以为对付个张辽也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张辽竟然如此大胆,根本不按套路来,直接将他一顿暴揍,而且还暗中召来了董卓。胡轸贪功,却没想到,贾诩的徒弟也能算计?
虽然张辽也吃了亏,但那只是因为他冲动所致,而胡轸显然吃亏更大。
而且张辽在此次夜袭中俘获的袁绍大将淳于琼,本来被高顺单独看押,也因胡轸的肆意妄为而趁乱逃走,令董卓顿足之余对胡轸更是恼怒。
董卓当日便回了雒阳,而夜袭的四个将领,都督王方被张辽斩杀,董卓事后没有作任何询问,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张辽的功绩足以掩盖区区一个王方。
别部司马樊稠当日便去孟津上任,而张辽和高顺则回了小平津,高顺并没有回雒阳,而被张辽强留在小平津养伤。
张辽回到小平津后,先去见了师父贾诩,二人一番密谈,对俘虏和战马进行了分配。原本的小平津有两千五百士兵,虽有折损,但加上两次突袭俘获的士兵,现在足有六千人,小平津的兵力一下子大涨起来,不过因为大多都是降兵,董卓并没有抽调,全交给了张辽和贾诩整编。
六千兵马,张辽领了三千,包括他原本的一千五百并州兵,张郃的八百冀州兵和
贾诩领了三千,至于四千多匹战马,贾诩知道张辽的心思,强行交给了他三千,自己只留下了一千。
而几个被俘的将领,张辽留下了张郃,他感到自己下一步未必会一直留在贾诩麾下,考虑到师父手下也没有将领,便将韩浩留给了贾诩。
张郃正是年轻,也素来敬重豪杰,当日曾亲眼看到张辽为高顺出头,暴打中郎将胡轸,甚至还强顶霸道的董卓,因此而丢职,其时他心中的那股震撼和对张辽的佩服难以言表,加上张辽那股子称兄道弟丝毫不把他当俘虏的态度,让本就在韩馥手下郁郁不得志的张郃归顺了。
至于韩浩,出身比张辽和张郃都要好,年龄比张辽大,见识比张辽广,虽然也敬服张辽,但却没那么容易归心,张辽便将他交给了贾诩,对于张辽而言,人才归他还是归贾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他相信,以贾诩御人的手段,韩浩的归顺是迟早的事。
至于郭图,张辽一想到此人就大感头疼,这可是个大祸害,杀了吧实在有点无理,留着吧又怕祸害自己,放了吧又有些不甘心,被张辽称作有毒的鸡肋,最后他索性先将这厮关了起来,慢慢想办法。
正月十六清晨,小平津关内校场之上,张辽召集一众将士,全是他此次突袭河内的旧部,包括高顺的兵马,却没有一个俘虏。
校场前,贾诩张辽都在,连受伤的高顺和刚到孟津赴任的樊稠也来了,站在贾诩右侧。
场中一片肃穆,在场的所有将士包括贾诩、张辽和高顺,肩头都系着白布,今天他们要为牺牲的将士送行。
这是张辽亲自向贾诩要求的,其他军队将士战死,一般都是草草埋了,甚至有些都不会去埋而喂了野狗乌鸦,但张辽要求他的军队必须为牺牲的将士举行葬礼!这既是他来自后世对生死的重视,也是他对死去将士的痛惜和尊重。
此次突袭,张辽、高顺、樊稠手下牺牲的士兵超过五百,他们的尸体都被运了回来,此时就摆放在校场之上。
贾诩示意后,张辽向前几步,扫过一众肃立的将士,沉声道:“连日大战,本司马知道大家都很疲惫,还有不少将士有伤在身,本该让大家休息养伤,但我们还是先召集大家过来,因为,我们牺牲的同袍,需要我们来送行!”
底下将士一片沉默,没有丝毫喧哗,对于这种葬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但毫无疑问,他们此时的心情都是悸动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