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魔界后除去箴言外见到的第一个熟仙,啊,不对,第一个熟魔,是身着一袭玫粉色低胸广袖裙,以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傲然姿态站在[无忧宫]门口迎接我“入住”的原清华仙子,现任的由杏树妖化成的魔,也就是魔尊箴言的第一魔妃,杏妃。
清华看到我后轻轻一笑,说不出的成熟稳重,“木藤仙子,别来无恙。”
做了魔妃以后,她整个仙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明明不久前还是个为了帝君偷跳轮回台,对着我下跪恳求许其一世情缘的小仙娥,如今这气场,这姿态,已然发生了质的转变,这不,对着我,连[姑姑]都不叫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自我最后一次在人间见到清华至今也已有三个天界月,人间已过去千年,千年下来,是该有些变化了。
我彼时因为束缚在身上的五只锁仙环而没有任何防备的完全暴露在魔气下,早已被魔气给熏得头重脚轻,闻言便笑了笑顺着清华仙子的话客套道,“清华仙子变化倒是挺大。”
然后,赤江爆发出一阵大笑,我看到清华的脸黑了。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还称呼她为清华仙子似乎有嘲讽的嫌疑,可上天作证,本仙子真不是故意的。
果然,魔气太坑仙。
不过这清华仙子当了魔妃后也确实比之过去要淡定沉稳多了,她也只是脸色黑了黑,紧接着便重新扬起女主人欢迎客人的笑脸道,“我已听下面人说了,怪不得这些日子厨房的糕点如此香甜可口,倒是委屈木藤仙子屈居厨房数日,我已遣人将无忧宫的房间收拾好,还望仙子安心在此住上数日。”
我默了默,未想到这魔界的信息传递速度如此之快,我前脚刚被箴言打发来无忧宫,这边清华,啊,不对,是杏妃,就连房间都给我准备好了。
我眯着眼睛望了眼杏妃身后我原本以为是魔界大牢实则是一座宫殿的[无忧宫]顶部那密集的都快具现化的黑紫色魔气,眼角抽搐的干笑道,“如此巍峨的宫殿小仙实在无福消受,厨房边的小隔间就挺适合我,睡着又颇为舒适,不如…”
我话还未说完,耆童斜睨了眼我手腕上的锁仙环,淡淡的道,“就算尊上以礼相待,你也是一介囚犯,别太自以为是。”
言下之意,老大仁慈,能给你间屋子住就不错了,身为阶下囚还敢挑三拣四?
我一想,觉得甚是有理,便默默的消停了。
除去魔气过于密集外,由杏妃亲自派人收拾出来的无忧宫的房间宽敞舒适,比之我在昆仑宫住的房间都要高上一个等级,三餐有人送,洗澡水有人准备,要不是这里魔气太过浓厚不太适合长久居住,外加我心里担忧自己的原身随时都有暴露在魔气中灰飞烟灭的危险,本仙子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大概是因我被套上了锁仙环没什么战斗力的缘故,箴言对我的看管很是松懈,他甚至允许我在无忧宫内随意走动,只在无忧宫的宫门口安排了耆童与赤江轮流看管。
我被迫在无忧宫住下的第一日便尝试了用各种解锁的咒文对着手腕上的锁仙环念叼了半天,直念得我口干舌燥,可那手环却依然无半点反应,仙气自然也是完全聚集不起来。
到了第二日,我想通了,也安分了。
等到第三日,赤江如约前来邀我再战。
我如愿的跟他过上了两招,他颇有些不尽兴。
于是我委婉的表示如果他能替我解了锁仙环,我便陪他打个痛快。
赤江闻言很是纠结的表示魔尊在锁仙环上施了血咒,导致放眼整个魔界,不,该说是整个三千世界,能解这锁仙环的唯有魔尊本人。
其实吧,我对魔尊大人不杀我,不关我地牢,给我套了个除了他之外无人能解的环,还好吃好喝的把我囚禁在甚是华美的无忧宫内的这种行为颇为不理解,于是我将这个疑问问了整个魔界对我态度最为友好的魔界左将军,赤江。
赤江依然很是纠结的看着我四肢与脖颈上的环,对于不能跟我痛快一战这一事有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听到我的疑问后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约是尊上认可你的实力,望终有一日收入旗下。”
“失去仙力,小仙在魔气压制下与凡人无异,就连魔侍都打不过,能为魔军做出什么贡献?”
赤江抓了抓脑袋,“这倒也是。”
我赶忙加了句,“将军您也知道我出不了无忧宫,要不赤将军您去跟尊上说说,若是他答应解开我身上的锁仙环,木藤愿助魔尊攻打天界。”
赤江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可当真?”
我真诚无比的点头,“如今西王母仙逝,昆仑宫陨落,天界于我已无任何留恋。”
赤江想了想,觉得若是我身上锁仙环解开便能跟他战个舒畅,于他有益无害,便乐颠颠的跑去找箴言了。
我看着赤江的背影默默地想,若是箴言魔尊也能如赤江这般单纯好骗就好了。
赤江一走,这无忧宫的大门就属于无人看管的状态,我坐在院子里悠闲惬意的吃了一串紫玉葡萄,就见杏妃孤身一人,一袭青绿色广袖长裙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我放下刚捻起的一颗紫玉葡萄,想着终于等到了,这清华仙子成了魔妃后耐心倒是增长不少。
杏妃一走进来,就仪态万千的对我侧身行了个礼,唤了声,“姑姑。”
现在倒是懂礼仪知道唤我姑姑了,我自石椅上站起来客套道,“你已弃了仙道,日后还是唤我木藤吧。”
杏妃闻言也不推脱,顺从的改口,“方才听赤将军提起,木藤你真要留在魔界?”她说着似是有些担忧,“这里的魔气于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久留怕是对你的身体…”
就等你这句话!
我状似忧伤的叹了口气,开始拼演技,“我又何曾想留在这里,只是这锁仙环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完成娘娘的遗愿,如何能离开魔界?”
杏妃向前一步拉住我的手,“于天界时,你待我不薄,凡间历劫之期也种种忍让,若是木藤不嫌弃,不如告知我你在魔界所寻何物,又如何能解开这锁仙环,若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愿尽我所能。”
我面露犹豫,“可我怎能令你冒险?”
杏妃神色坚定,“我心甘情愿,”她说着又是一笑,带着些许炫耀的口吻道,“不必担忧,许对你而言是冒险
对我而言却轻而易举也并非不可能。”
“那便拜托你了,日后若有需要我定鼎力相助,”我感激的回握住杏妃的手,“尊上挂于胸前的金色玉盒乃西王母娘娘的遗物,我势必要将其带回埋于昆仑山下,若你能将其拿回并取尊上的一滴血助我解开锁仙环,我必远离魔界,归隐山间秘境,再也不出现于此世。”
杏妃琥珀色的眼底眸光松动,似是有些激动,面上却平静并沉重的叹息一声,“如今仙界怕也是在到处寻你,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木藤不必担忧,那玉盒尊上虽从不离身,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七日后,我定将此物带给你。”
“如此甚好,感激不尽。”我真心道谢。
杏妃顿了顿,又似是不放心般的仔细叮嘱道,“木藤你拿到玉盒后请务必尽快离开魔界,若是错过时间,被尊上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若不是为我的原身,本仙子才不高兴留在这里。
看着杏妃远去的背影,我高兴的哼了首凡间小调,继续坐下吃葡萄。
司命那一整个宫殿的凡间话本诚不欺我也,没有任何一位正室、妾室愿意看到自家相公对一位异性特殊对待,为了将这位异性除去、赶走或者说让这位异性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她们能做出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像这一次,虽然不知道目的,可箴言确实给了擅闯魔界的我特殊优待,再加上那些个我至今都不清楚到底对箴言有无影响的凡世情劫,足以让已经成为占有欲比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要强的魔族的清华,现今的杏妃,为我去偷玉盒。
这是本仙子在发现怎么都解不开锁仙环烦躁了整整一日后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