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确如瓦尔基里所指,对于已经处于六层的勇士们来说,一两匹猛兽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各色各样的,角斗场里的奴隶们用他们最擅长的手段,游刃有余的与换做是任何普通人都会感到忌惮的猛兽死斗着,剑,弓,长枪,这些都再普通不过,有的奴隶甚至赤手空拳的就把他的对手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他们的快乐,是赢下死斗,继续活下去的那一瞬间,而像是看马戏一样看着这一切的观众们,他们之中又有几成是在为了奴隶活下去而欢呼呢?或许……出现了不一样的结局的话,他们会闹腾的更加厉害吧。
“最后那个……是小女孩?”
角斗场第一轮与猛兽的死斗已经结束,不过北斗的心思还是停留在了刚刚最后一个出场的,比其他奴隶都要矮小的多的家伙身上。粗布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体,满是灰屑的头发也蓬乱不堪,赤着脚走在沙地上的她和北斗在电视里看到的难民儿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抛开这些不看,这个小家伙似乎还不止营养不良这么简单,因为……她与之前的奴隶们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她是这一次角斗场里唯一的一个女奴隶。
“是的,是人类女性。”瓦尔基里点了点头,她话里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为什么这一次出现的奴隶里只有那一个小女孩,理由仔细想想的话也不难发现。
女性相比于男性,在力量与速度上有着先天的劣势,只出现了小女孩一人并非没有女奴隶的存在,而是……大多数的她们早就已经在以往的死斗中……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虽然靠着灵活的头脑与技巧,骑在猛虎的背上用她的小斧头一点一点的敲碎了对方的脑袋,但她的状态,已经远远不足以支撑她在接下来的死斗中活下去了。因为……
“第二轮,是战车战。”
观众们重新变得安静起来,看着角斗场内那漫天起舞的黄沙。很快,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牵着两匹拖着战车的马来到了角斗场内,并非是什么故事里舒适的马车,而是需要人去拉着缰绳,保持平衡才能站稳的战车。
“接下来,是勇士们之间的对决。那两匹马都应该被喂食了某种药物,变得异常狂躁。奴隶们需要一边驾驶着战车环绕角斗场,一边在战车之上想方设法将对方打下马车,落下马车的一方哪怕还有余裕,也只能……”
“怎样的方法都可以吗?”
“没错,虽然并不是什么绝对公平的决斗,但已经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平衡。两匹马都是狂躁的,只会一个劲的奔跑,因此驾马的技术再好也不会起作用。这一战,比拼的是勇气与智慧,推搡、撞击,或是一开始就瞄准对方的性命,要在保护好自己马车的同时让对方输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顿了顿,瓦尔基里伸手指着场中央那根被苦力们一点一点竖起的石柱,“看到那根柱子了吗?在战车战开始之后,作为起点的石柱上会有人开始准备两种随机的武器,抢到合适的武器自然会在之后的路程中变得有利,但是这就需要在一开始不能因为多余的动作浪费时间。一切……都需要勇士们自己去考虑。”
“很残忍。”北斗想了想,只能如此回答着。
“所以他们才是可敬的勇士。”瓦尔基里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角斗场之上,对于勇士之间的战斗,她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准备完成了!”瓦尔基里深吸了一口气,“石柱上挂着的是……双手剑和十字弩。”
第二场战斗显然已经不允许再带上武器,那么属于锐器的双手剑在战车焦灼的时候起到的作用就非常大了。不过,如果从一开始就拉开了差距,并且把十字弩给拿到手的话,尽管上面似乎只有一发钢珠,但远程的射击也十分致命。不需要射中人,只需要射中那狂奔着的马,就能让对手落下战车。正如瓦尔基里所说,一切……都在参战者自己的判断上。
武器已经准备妥当,躁动不安,不停打着响鼻的马也被人牵着来到了石柱旁,而这第二轮“战车战”的主角们,也都慢慢悠悠的走进了角斗长。左边的是一位肌肉健壮的光头男人,不过北斗对他的印象可不仅仅只局限在那被太阳晒的油光锃亮的脑门上,从第一轮来的战斗来看,这个男人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赤手空拳上阵的他在面对扑来的饿虎的时候,十分灵活的闪了过去,紧接着以一次又一次势大力沉的乱拳活生生的把那只可怜的大猫给打的血肉模糊。
不过,右边光头男人的对手的话……
“怎么还是她!?”在又一次见到那道瘦小的身影之后,北斗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光头男人的对手,正是在第一轮的最后费劲心思解决了对手,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出场,难道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吗!?”
“并非不给,只是她自己没有拿到而已。”
瓦尔基里象征性的拽了拽北斗的手臂示意他坐下,继而缓缓开口,“我一开始就说过,这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强大的人才能在角斗场之内活下去,自然举办者们也信奉这个准则。第一轮的战斗是有专人计时的,杀掉猛兽所用的时间,会直接用在第二轮的出场顺序上。耗时最短的与耗时最长的第一批出场,紧接着是第二与倒数第二,以此类推。这个女孩在之前用掉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在第二轮直接遇上强大的敌人,是必然的事情。”
“三!”
“二!”
“一!”
就在北斗被瓦尔基里一番毫无感情的话呛的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的观众们已经自发的充当起了发令员。手舞足蹈的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体会着间接决定一个奴隶生死的“愉快”感觉。
“开始!”
号令发出!蒙在两匹马眼睛上的布也被摘了下来,嘶吼的马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屁股上就相继挨上了一巴掌,吃痛的它们扬起马蹄,分别载着光头男人与那个小女孩开始狂奔。这个时候两人离的非常近,然而却还没有到允许“厮杀”的那个地点,那是一道人为划出来的痕迹,只要马车越过了那里,就代表着双方可以正式的开始……不择手段的将对方弄下马车。
近了……就快到了。加油啊小姑娘,千万不要……
“开始了开始了!”
“快看啊!”
观众们的欢呼一浪
接着一浪的响起,迎接着即将开始的决斗的到来。北斗紧捏着双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个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瘦小的身影。至于瓦尔基里,或许角斗场内的两个奴隶在她的眼中就仅仅只是“可尊敬的勇士”而已了吧,没有偏颇,没有感情,她只是沉默的,正如她的身份以及工作所代表的一般,俯视着角斗场里发生的一切。
对她而言,灵魂仅仅只是灵魂,既然都是可敬的,那么……不会产生任何的情感。
来了!马车过去了!
北斗神色一凛,然而他期待着的奇迹并没有发生,在这依靠勇气与智慧才能活下去的角斗场里,恐怕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奇迹”的说法。在两辆马车越过横线的那一刹那,弓着身子拉着缰绳的光头男人就强行扳动着战车,朝着小女孩的拉着的战车卡了过去。
能够活到现在的奴隶自然都不是什么蠢蛋,贸然瞄准对手的性命,万一玩脱了的话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光头男人没有直接看准小女孩,而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不善驾车的,她的战车上。战车的棱角迅速卡了过去,虽说光头男人这边也受到了不小的颠簸,但是小女孩的战车则完全失去了控制,本来就被打了药的疯马再一吃痛,更是没头没脑的朝着场边的墙壁撞去。
“喔喔喔!”
“她要掉下去了!”
在观众们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下,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仅仅只是茫然了一刻,就立即竭尽所能的拽起缰绳,硬生生的把疯马勒着,调转了战车的方向。然而等到她再一次拍打着马重新奔袭的时候,光头男人已经驾着战车,绕着圆形的角斗场几乎快要跑下了一半的路程。
马车没有撞破,小女孩没有摔下,这些虽说已经只得庆幸,但是……
“她劣势很明显了。”
一直盯着角斗场的瓦尔基里说道,“已经落后太多,现在选择武器,以及之后应该如何做的权利,已经完全在那个男性的身上。”
“那,他会选什么?”
北斗紧张的问道,“剑?还是十字弩?”
“两者都有各自的用法。”瓦尔基里面无表情的回答着,“选择十字弩的话,可以在那之后将战车驾驶到外圈,利用圆形场地来逐渐与对手接近,或是保持距离。选择双手剑的话,可以在那之后立刻贴紧内圈,借以迅速超一圈来追上对手。双手剑除了可以攻击,使用者实力强大的话抵挡弩珠也是没有问题的。这男性原本就已经领先了大半圈,再加上状态正佳,超一圈贴近对手……不成问题。无论他选择什么,那个小女孩的劣势,已经注定无法挽回。”
说着,瓦尔基里将头转向了北斗:“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期待着什么,但是……很遗憾,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绝不会有那种可能的。这里不是赌场,而是不存在奇迹的,角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