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招,秦川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负于身后,没有丝毫的反抗。
就在双方接触的瞬间,秦川面前的人影,变成了点点墨痕,消失在了半空。那道身影,仍旧躺在原地,凝望着眼中的墨剑。
原来刚才那一剑,不过剑意所化,却更是绝伦之剑境。若秦川的心中,生出半分畏惧,便会落入那男子的领域之中。
只可惜,在经历了诸多生死之后的秦川,早已跳脱了恐惧这种情绪。因此,他才能轻松破解男子的剑招。
“这口剑将生死觑得浮凉,歃饮了血,才得凄艳……”
“我的剑,在你的山水之间。你……肯入画吗?”
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惊叹。右手凌空一招,墨剑入手,凄美如画之中,风雪覆盖,人已不见!
叩剑一问,平地骤起三尺冰寒,剑起粉墨,倏入一泓秋水异色,渺黯如画。
剑指一段分明,却更堕牢梦之间。雪谜牵扯的情,要还予一双仿佛的眼。
转瞬间,杀招临身!
这一次,秦川剑指一震,剑气如排涛翻浪,凛冽而出。首度交锋,平分秋色。在生死黄泉之中,交织出至美的剑境。
“哀吟的剑声,有一种迷惑人心的虚妄。我倾耳,然后杀动!”
“喝啊——”
话音刚落,便见男子的剑,如风雪般,快的不及眨眼。秦川剑指腾光之中,严守方圆。好似一切不明所以,都在这场力与美的剑斗之中,明悟了一切!
“是战,就战吧。哪里来的心情,便哪里去!”
秦川冷喝一声,倏快的剑,倏炽的心,愈战,愈有一股相惜之意不能断!
“很好!”
男子冷喝一声,纵剑再攻。
剑身泣雪,哀吟着一股绵不能绝的心念,杀人证剑,究竟是人入剑中魔考,或是剑着了人之心魔……一切,尽付剑上分说!
“最后一招了……”
最后一式,秦川剑指向天,再现风之极意。寻回初心的剑式,是最纯粹的武者之道,更是对毕生难逢之敌的最高敬意!
“风·之痕!”
“再怎样淋漓畅战,总也有尽头时候……”
男子微微一叹,剑负身后,同样出招。
“终墨之境!”
人动战云之端,剑启终末之境。男子冷锋无咎,扬三尺秋水之兴。刹那间,秦川和男子周身数百丈,竟尽成一片如诗如画的山水之景。过眼的一切,只有黑与白,墨与画,好似在这一瞬间,秦川真的落入了男子的画中一般。
“一剑·无咎!”
一回身,男子流采盈目,墨剑止杀。一转念,秦川动若风腾,剑指动光!
周遭倏然一凝,落石静止在终末之界。是剑,是剑在倾念。一动念,剑之初不灭宗师风采,指透冷锋,亦定乱石之势。终末界中的两人为天外之变而同心!
“你的剑,并非罪恶之剑。为何要阻碍我的行动?”
秦川缓缓收功,转过头向男子问道。
“哈,这风雪中的城,染了如墨一般的污点,我的剑,比你要急切……”
“……”
秦川皱了皱眉,顺着男子的目光望了过去。他惊讶的发现,一名身形偏胖,却已经失去了气息的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后的兰聪却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声向秦川说道:“这个人……好像就是城主。”
“嗯?”
秦川正想说些什么,可此时,男子却缓缓开口了:“可惜了一场雪,染上的血花,令我心生厌恶……”
随之,他缓缓的转过头,向秦川说道:“这口剑上,有你所要的答案。”
“我没有疑惑需要解答。”
秦川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是谁,是你此刻的疑问。但,一个陌生的名字,只是让疑惑加深。这名陌生的人,为何找上你?想达成何种目的?这才是你疑惑全貌,对吗?”
男子的脸上,仍旧带着不明的情绪,向秦川问道。
“若无交集的契缘,一名萍水相逢的人,识名已是足够,何须识人?”
秦川笑了笑,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莫名的有些荒唐。
“找出我的意义,你的问题就会成形,而问题答案,就在此剑之上。”
男子似乎忽视了秦川的问题,仍旧自顾自的向秦川说道。而这份莫名的偏执,令秦川略微有些反感。
“要我找出答案,再从答案中梳理出问题的所在吗?”
“或者,不找问题亦无妨,但观剑,论剑,是一名剑者基本,你秦川乃是儒道佛三境的剑之惊叹,看得出我这口墨剑的玄机吗?”
男子说着,用墨剑在秦川的面前晃了晃。
“观你形色,看似疏离淡漠,但语态间却又一股掩不住的殷切之感,你要我找出剑上谜题,是不是因为连你自己亦不知该如何揭晓答案?”
秦川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事,没有丝毫的兴趣。
“嗯?以持剑人论剑,易失剑上初心,你之论调让我的剑哀吟了。”
果然,男子的话音刚落,便见墨剑上,传来了一阵颤鸣。好似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一般。
“这口剑,通身出墨,墨中带赩,是神州最为劣等之矿铁,原应不能成器,但持有者****以剑气霜华淬铁,这劣质之矿竟也成了奇器。你对剑的爱惜与执着,的确不凡。”
看到了眼前的奇景,秦川虽然对男子并不感冒,但却也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以神州冬季天候,剑气凝霜成雪,如同万年焰火烧熔其身,世上名兵能堪万年焰淬炼者,一二数而已,我此墨剑承得住剑气霜华淬炼,非是劣铁。”
男子的话,直接否决了秦川的论断。
“观此剑身纹理,此铁必是承不住剑气霜华之淬,而断了无数次,劣铁早成碎屑,但持有者刻意相炼,废铁废中重生,尔今也成了奇兵。”
秦川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此口剑,世上无二,你眼光不差……”
男子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风采。好似在这一瞬间,两人对剑的理念,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不可言说的交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