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上盛开的花 第47章 和你在一起（五）

“那么，你同意了吗？”瑟利斯特看着笼中的变异人问。

“几十年都听不完的音乐，听起来真的很诱人的样子……”变异人重新塞上了一边的耳机，跟着音乐抖起了腿，“成交。”

李凯琳正好带着两个守备队员经过这里，她看到付云蓝和瑟利斯特凑在变异人的笼子前，就困惑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团长，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付云蓝问：“铁笼的钥匙在你那儿吗？”

“在的。”李凯琳从腰带上摘下了一串钥匙翻找着，“你要亲自保管吗？”

“不。”付云蓝说，“去把笼子打开。”

“你在开玩笑吗？”李凯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行，这……这太危险了！”

付云蓝皱起了眉：“钥匙给我。”

毕竟服从命令已经成了李凯琳的习惯，她只好咬咬牙把钥匙交了出去。

虽然付云蓝也觉得这么做何止是在玩火，简直就是在玩拆掉了保险装置的炸`弹，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瑟利斯特，不仅仅是因为瑟利斯特是他的爱人，更因为瑟利斯特身上那些未解之谜很可能就是给废土带来改变的关键契机。

老旧的锁头本来就锈迹斑斑，这几天又结上了冰，付云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瑟利斯特不耐烦地对变异人说：“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自己出来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好吧。”变异人双手抓住铁栏杆，开始用力地往两边掰。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足足有小孩手臂那么粗的铁栏杆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形，直到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人钻过去的空隙，变异人就这么施施然地从两根栏杆之间钻了出来。

除了瑟利斯特外，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他们都知道变异人厉害，但谁也没料到变异人的力气居然大到这种程度。一想到他们竟然让这样的怪物在纸糊一般的铁笼里呆了好几天，自己还心安理得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睡大觉，在场的人都不禁捏了一把迟来的冷汗。

付云蓝下意识地跨了一步挡在瑟利斯特身前，两个守备队员吓得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远去，也不知道是想逃命还是想找人壮胆，李凯琳第一时间举起枪对准了变异人，但是变异人却以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猛然冲到她身边抓住了枪管，邪笑着说：“小姑娘，别这么冲动，不然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哦，毕竟你们饿了我这么多天，我正好想要吃一两个人来弥补一下呢，就从你开始吃起好不好？”

李凯琳根本夺不动枪，她惊慌失措地一个撩阴腿就踢了上去，变异人放开枪管往后一跳，夸张地叫道：“哇！好凶！”

李凯琳蹬蹬蹬地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来，握枪的手都在发抖了，她把绝望的目光投向了付云蓝，如果这个她心目中最强悍的佣兵队长也对付不了变异人的话，那整个小镇里就没有人能是变异人的对手了。

“够了，你不要吓唬她。”瑟利斯特说，“凯琳，把枪放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好吧，我不吓唬她，那我吓唬你好不好？”变异人舔了舔嘴唇，对着瑟利斯特危险地龇起了牙，“小家伙，你竟然敢要求本大爷为你做事，难道你就不怕我生起气来一口咬断你那柔软的小脖子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有恃无恐，告诉我，是你身边这个我一只手就能掐死的人类吗？”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付云蓝，似乎在思索着该用哪只手来掐死这个脆弱的人类，付云蓝面无惧色地回视着他，手指却在衣服里紧紧地抓住了手`枪--眼前的变异人看起来比他之前交手过的那个要虚弱许多，毕竟已经没吃没喝半个多月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把握战胜。

“你这样有意思吗？”瑟利斯特有点无奈地看着变异人，变异人就痞痞地笑了起来：“很有意思啊。”

“好吧，既然如此--”瑟利斯特说，“玛斯，动手。”

mp3的耳机里发出了只有变异人听得到的次声波，变异人立刻像触电一样跳起来，一把扯掉了mp3的耳机，力道之大将耳机线都扯成了三截。

他惊慌地看着掉在地上的mp3，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怎、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有恃无恐的原因了。”瑟利斯特淡淡地说，“玛斯，再来一次。”

从小镇广场上的扩音喇叭里发出了更高功率的次声波。

付云蓝和李凯琳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瑟利斯特站着一动都没动，变异人却捂着耳朵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还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快让这该死的次声波停下来！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会乖乖服从你的，我的主人，求你饶过我吧！”

次声波终于停了下来，涕泪横流的变异人看上去已经虚弱得爬都爬不起来了，他在地上蠕动着，似乎想要爬得离可怕的瑟利斯特远一点，但却收效甚微。

“不要带着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心态向我俯首称臣，我说要对抗追杀你的人可不是说着玩的。”瑟利斯特说，“我能干掉追杀你的变异人，也同样能干掉你。”

他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半死不活的变异人：“清楚了吗？”

变异人有点害怕地缩了缩，小声地回答：“……清楚了。”

“那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793号。”

“这不能算是一个名字。”瑟利斯特说。

“我们只是‘工具’，工具只要有编号可以区分就行了，不需要名字。”

“我并没有把你视为工具。”瑟利斯特说，“你应该有一个正常一点的名字。”

“那……就叫贝多芬吧，虽然我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变异人坐了起来，只是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仿佛刚才被次声波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他一般，“主人，冒昧地问一句，你对我以前的主人--也就是你将来必将面对的敌人有多少了解？”

“一无所知。”瑟利斯特说，“我正等着你告诉我。”

“这个事情说来话特别特别长，而我已经饿了半个多月了，不介意的话我先去找点吃的行吗，我的主人？”给自己起名贝多芬的变异人用一种小狗一般的可怜眼神看着瑟利斯特。

“去吧。”瑟利斯特补充了一句，“不许吃人。”

“没问题，我的主人。”贝多芬拍拍屁股站起来，有点惋惜地捡起刚才被他扔掉的mp3，为难地看着瑟利斯特说，“那个……这东西好像被我弄坏了，你说的几十年都听不完的音乐还算数吗？”

“别担心，我会修好它的。”瑟利斯特拿过了那个mp3。

“你可一定要修好啊，我吃饱了就回来找你。”贝多芬说着，一跃而起跳上了一栋小楼，接着几下纵跃，就跳上了十多米高的城墙，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

付云蓝和李凯琳收回了目光，心情复杂地看着瑟利斯特。

“……谁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李凯琳终于开了口。

“我得先回家。”瑟利斯特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也许是冬天出门的人少，变异人被放出来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引起骚动，不过当瑟利斯特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家门外聚集了几十个镇民，他们看上去群情激奋，有的还举着简陋的牌子，上面用墨水歪歪扭扭地写着“不要停水”之类的口号。

老亨特就站在他们家的台阶上，正努力地向人群解释：“你们相信我，停水只是暂时的，等拆掉自来水厂以后，我们很快就会建成新的净水器，然后给所有人提供没有辐射、没有污染的纯净水。难道你们都忘了是瑟利斯特修好了水电站吗？他既然能修得好水电站的发电机，就能造得了净水器，你们都别闹了，赶紧散了吧。”

这形势，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凯琳作为守备队长，责无旁贷地上前呵斥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你们几个，跟着凑什么热闹？赶紧疏散人群！”

那几个守备队员却置若罔闻，有一个还说：“队长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那个混血小子要拆了自来水厂停我们的水，水都没得用了我们还怎么生活？”

人群注意到瑟利斯特回来了，纷纷转向了这边，他们激动地举着牌子，一个人带头，一群人就跟着振臂高呼“不要停水！”、“我们要用水！”之类的口号，虽然只有几十个人的规模，声势却已经相当吓人了。

瑟利斯特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还没有做什么，付云蓝已经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站出来挡在了人们面前。

“都给我住口，你们这群蠢货！”他大声地对群情激动的人群吼了回去。

在人们的印象中，付云蓝一直是一个沉默又严肃的佣兵，往往瞪上一眼就吓得别人不敢造次了，从没见过他发这样的火，镇民们一时间被他吼得愣了，现场暂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