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司痕一听,不满的朝她瞪去,“好好用词,本王儿子何时成了你们手中玩物了?”
罗魅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小孩子不都是大人的玩具?
她没说什么,只是摆手催促慧心快去。
等抱着襁褓看着熟睡的儿子,罗魅只觉得自己心都快柔化了。听奶娘说小家伙很好带,每日吃饱奶后就是睡觉,要嘘嘘的时候还会动动腿儿提醒大人。
因为之前带过两个双胞胎弟弟,她也不需要现学怎么抱孩子、怎么哄孩子,一切都做的很熟练。
在儿子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后,她抬起头,正好同某个男人冷飕飕的眸光对上,顿时脑门上就掉起了黑线。这醋坛子,该不会连儿子的醋也吃吧?
抱着襁褓,她挪到他身侧,突然命令起来,“抬手!”
南宫司痕绷着俊脸,更显不满。
罗魅突然把襁褓往他胸膛递去。
南宫司痕猛然睁大眼,双手下意识的伸出,手掌稳稳的托着襁褓。这毕竟是他亲亲儿子,不可能让他摔着!
他双手肘曲着,十指成摊开状,原本修长的手臂僵硬着,连身子都彷如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慧心慧意见状,忍不住低头偷笑。
而罗魅虽然心里笑着,但面上还是很严肃,立刻给他双手纠正抱孩子的姿势,也顺便让他放松些,“你手要托着这里……小孩子脖子软软的,一定要同时托着他的肩膀和后脑勺……还有这里,腰也要托着,不能闪着他的腰。”
在她纠正下,南宫司痕虽然抱姿僵硬,但也算能看了。孩子的头和肩同时枕着他结实的臂弯,他另一只手托着孩子的腰身,罗魅还没来得及说其他的,他自己收紧了手臂,让孩子身子靠在他胸膛上。
看着他下意识保护的举动,罗魅微微一笑。他一直不肯抱孩子,其实并非他不喜爱孩子。这男人以前天天跟孩子隔着肚皮互动,哪会不喜欢孩子的?只不过是他担心自己不会抱孩子从而伤到孩子罢了。
“怎么样,儿子乖么?”
“那当然!”南宫司痕头也不抬的回道,眸光一直垂视着怀中熟睡的幼儿,身体也慢慢的放软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听着他臭美的话,罗魅扭头抽了抽嘴角。见两个丫鬟在那里偷笑,遂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还笑呢,也不怕逮着遭罚。
两丫鬟心领神会,赶紧偷偷退出房门。
看着身边温馨的父子俩,罗魅倾身过去,情不自禁的在儿子脸上又印了一个吻,她不知道该同儿子说什么,也只有简单的亲吻才能表示自己的喜欢。
可就在她抬起头时,面对的又是一张冷到掉冰渣的脸,耳边更是他磨牙的声音,“你是当我不存在么?”
罗魅瞬间冷汗了。
瞧着他一副醋坛子打翻的摸样,她内心是真崩溃的,只不过面上还得保持冷静,再次倾身过去,这次是在她冷硬的俊脸上亲了一下。
南宫司痕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可罗魅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白眼道,“儿子的醋你也吃,就不怕别人笑话?”
南宫司痕冷哼,“那他也是个男人!”
罗魅揉了揉额头,本来吧,她还觉得这人比安一蒙好,至少安一蒙不会乱吃他两个儿子的醋。而这个,简直让人无语了。
南宫司痕醋归醋,不满归不满,不过怀中小家伙动了一下的时候他还是紧张的绷紧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儿子。
只见小家伙扭了扭脑袋,慢慢睁开眼,那又黑又大的眼仁儿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南宫司痕几乎忘了刚才还在吃儿子的飞醋,这会儿一下扬高唇角,还有些激动的朝罗魅道,“乖宝,他认得我!”
罗魅就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你怎知道?”
南宫司痕道,“你看他都不哭!”
罗魅揉了揉额际,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打败了。见儿子小屁股的部位动了动,她赶紧从他手中抱过襁褓,然后赶紧把襁褓放床上,一边解开襁褓上的细带,一边对他催促道,“儿子恐怕是要尿尿了,你快把床下的盆拿出来。”
南宫司痕一听,也没嫌脏,当真弯下腰去把那木盆拖了出来。这盆不是特意给孩子准备的,而是一直给罗魅准备的。从她怀孕害喜开始,南宫司痕就让人准备了一直木盆在床上,方便她随时用,后来她害喜的反应少了,可这盆还是在这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罗魅蹲在地上给孩子把尿,还好及时,孩子没尿襁褓中,要不然又得换一身了。
她觉得儿子虽小,可挺讲究的,尿尿会提示,被裹得不舒服还会哼哼两声,只要伺候好了,其他时候他就睡着,乖得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把完尿,她把儿子放回襁褓里,正准备找干净的布巾给儿子擦擦尿尿的地方,结果手还没碰到儿子,突然她的手腕被某个男人抓住。
“怎么了?”罗魅不解的看着他冷脸,哪里又让他不爽了?
“你不害臊吗?”南宫司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布巾,摔开,然后自己替儿子襁褓裹好,又快速的把系带绑好。
“我……”罗魅差一点就口吐鲜血,脸都黑了。这是她儿子,她害臊什么?那个做娘的没见过自家儿子的身体?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忍着暴走的冲动,看着他把襁褓抱回手
看着他把襁褓抱回手上,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抽着痛。好在他不知道她还伺候过他两位小舅子,否则他恐怕得把两个小舅子废了。
南宫司痕像是没看到她隐忍的样子,还不满的警告道,“以后这些事让其他人去做,你别随便插手。儿子要是长大知道这些,你让他如何作想?”
罗魅冷飕飕的斜睨着他,“我就不信你母妃没碰过你!”
南宫司痕瞪了她一眼,“我早就不记得那些事了。”
罗魅揉了揉心口,她决定不要跟这奇葩说话!再说下去,她会忍不住找绳子上吊的!
见他把襁褓紧紧搂在胸口,她想把孩子抱到自己手中,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不知道他还会迸出什么奇葩言论出来。
这是罗魅产后夫妻俩第一次一起带孩子,之前自家母亲抱怨安一蒙不会带孩子时,她还在心里不爽安一蒙,觉得他太大男子主义了,一点都不心疼她母亲的辛苦和用心。
而此刻,面对自家男人变态的理论,她突然觉得,还是别让男人带孩子了,如此畸形的思想,以后怎么教育孩子?
对自家这男人变态到极点的醋劲儿,她也是莫可奈何。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解释无用。态度强硬点和他说话,他能分分钟怀疑她是在心虚,严重点立马给她‘好看’!
……
而另一边,罗淮秀在回安府后,连着两日安一蒙都没给她好脸,虽然也很少对她温柔,可这两日那横眉冷眼的摸样就差把她就地咔嚓了。
对此,罗淮秀也无力解释。女儿生孩子,她哪能不关心的?南宫司痕爹娘都不在世,蔚卿王府连个长辈都没有。府里蔚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奶娘算年纪大的了,其他的人全是年青人,这些人指望她们懂什么?
她在蔚卿王府住了两三日,不过是想多教她们一些经验,免得一个个都不懂忌讳。要知道,那可是她亲生闺女,又不是上网免费下载的。她都不上心谁还上心?能指望谁上心?
不过就在女儿那里住了几日而已,结果还有人给她使脸色,怎么,还想让她先赔礼道歉?是不是还想要她立保证书以后不跟女儿来往了?
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更何况府里有这么多人,又是奶娘又是丫鬟,难道还照顾不好孩子?她还跟来接她的人说过,如果孩子实在闹得厉害,就把孩子一起带到蔚卿王府,也省得烦他这个做爹的。
看摸样,要么是老穆没传报这话,要么就是他这个做爹的不愿意。
总之一句话,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日中午,用过午膳后,罗淮秀在房里带着奶娘和丫鬟一起教两个儿子走路。
先是大宝,奶娘让他站在地上,罗淮秀蹲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笑眯眯的对他拍手,“大宝快来,到娘这边来。”
奶娘小心翼翼的放手,大宝原地不动,眼仁儿瞅瞅这里再瞅瞅那里,突然弯下小身子双手撑在地上,罗淮秀都来不及过去抱他,只见小家伙撅着小屁股就爬远了。
“……”所有人纷纷叹气,又失败了!
轮到小宝了,结果还不等奶娘把他放地上,小家伙就使着劲儿挣扎要下去,奶娘都快抱不住了,只好放他下地。小家伙一落地,都不朝罗淮秀看一眼,趴地上就跟着哥哥追去了。
罗淮秀一屁股坐地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她还会吆喝着大家一起追,怕他们两兄弟碰着撞着,现在都懒得追了。就她这年纪,好几次都快把老腰闪了。
“夫人,要不您去休息吧,两位少爷奴婢们会看好的。”周晓笑着安慰道。
“不用了,睡也睡不着,还不如看他们玩玩。”罗淮秀摇头,依然坐在地上。因为两个孩子喜欢爬来爬去,她让人把这间屋子腾空,然后铺满棉絮毯子,随便他们怎么玩,既干净又不会撞上东西。
想到安一蒙那冷脸她就心冷,要是把孩子丢下自个儿去睡觉,回头怕是还要遭他冷眼。
“行了,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她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跟她一样盘腿打坐,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在那里玩追赶游戏。
但奶娘和丫鬟却突然朝门口行礼,“老爷。”
安一蒙‘嗯’了一声,背着手冷肃的进来,也没脱鞋直接踩到软软的棉絮毯子上,还颇为不耐的撵人,“都下去候着吧。”
奶娘和丫鬟赶紧退出了房门。
宽敞的房间,空无一物,满铺的棉絮毯子上,两个孩子一会儿打滚、一会儿追追爬爬,嘴里还发着‘啊啊哦哦’的声音,有时候像吆喝,有时候像在说话,旁人一句也听不懂。
看着两个活泼好动、浑身都是劲儿的儿子,安一蒙表示很满意,冷硬的唇角都多了一丝浅笑。
罗淮秀斜了他一眼,招呼都懒得打,躺地上就假寐。晚上伺候大的,白天伺候小的,她这日子过得简直难以形容。没把大的伺候好轻则冷脸,重则吵架,没把小的伺候好,一个个哭得震天响。
本想着孩子大了些就去外面找点事做,结果呢,别说做其他事了,光是伺候他们爷仨时间和精力都不够。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爷仨,这辈子特意来还债的?
看着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安一蒙冷哼了一声,在她身旁盘腿坐下。还不等他开口,两个儿子突然爬了过来,嘴里还‘啊啊’的发着声,然后去推罗淮秀
去推罗淮秀。
罗淮秀不理大的,可两个儿子却不敢冷落,赶紧睁开眼。看着他们因为长牙而流出的口水,她从腰间抽出手绢,挨个给他们擦了擦嘴,然后挥手道,“快去玩,娘眯一会儿。”
两个孩子‘啊啊’的看着她,大宝还学她一样躺下,然后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咧嘴露出两颗小白牙。
安一蒙瞪着罗淮秀,“你就是如此陪他们?”
罗淮秀轻飘飘的回了他一句,“我这么陪他们他们也乐意,总比某个当爹的强,陪孩子两三天差点把家都给拆了。”
安一蒙脸黑,“你!”
他身上有着怒气,可在孩子们眼中就是凶恶的表现,屁大的小孩肯定不懂,小宝直愣愣得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扁嘴哭了起来。
大宝一看他哭,再看看自家老爹那张脸,也是张嘴就哭,还不停的往罗淮秀怀里钻。
罗淮秀见状,不得不抱着大宝坐起对安一蒙发怒,“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啊!没看到大宝和小宝玩得正开心吗?你跟我吵什么?我哪点没把孩子带好?安一蒙,你要是看不惯我你就早点说,没必要当着孩子的面对我冷脸,你自己看看,都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了?”她一手搂着一个,忍不住用脚去踹他,“夫妻最忌讳的就是当着孩子面争吵,如此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感情不和。你要还这样,那我们这日子不过了,我把孩子带走,省得你心烦!”
两个小家伙争相往她怀里挤,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般。
见他们被自己吓到了,罗淮秀赶紧哄他们,“大宝小宝乖,娘不是凶你们,娘只是在跟爹说道理呢。乖了哈,都别哭了。一会儿娘带你们上街买糖葫芦吃,就是上次你们看到的用小棍棍串着的红果子,还记得吗?”
闻言,两个孩子哭声减小,眼泪巴巴的抬头看着她。
罗淮秀又捏着手绢挨个给他们擦脸,嘴里笑道,“男子汉不许动不动就哭知道吗?要不然别人会笑话的,嘻嘻。”
她卖萌的笑让两个孩子跟着咧嘴,眼角还挂着泪珠呢,脸上却笑得跟向日葵似的。
罗淮秀一手捧着一张脸,又挨个亲了一遍,吧唧吧唧的声音让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看着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容,她朝身旁眼也不眨的男人斜睨过去,“安一蒙,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可是他们愿意、他们高兴、他们就喜欢我,他们都不说什么,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两个孩子哭过笑过玩心又起了,撅着小屁股又爬着跑去捡墙角的蹴鞠。
安一蒙紧抿着薄唇,虽然脸绷得紧紧的,却突然伸手将她肩膀搂住。
罗淮秀也不挣扎,主要是怕两个孩子看到他们吵架,头靠着他肩膀,她闷着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你累了就回房休息,让他们看着就是。”
“不用了。”
“别使性子!”安一蒙低下头不满的训她。
“谁跟你使性子?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使性子比得过你?”罗淮秀冷笑。
安一蒙脸色沉了又沉,想说什么,可看着两个玩得正欢,还用着‘啊啊’语言交流的儿子,他喉咙里的话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只闷声闷气的蹦了一句,“大男人懒得同你一妇人计较!”
罗淮秀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忍下把他打成熊猫的冲动。她一个经历过两个朝代的人才不愿同他一个死板迂腐的古人计较!
靠着他肩膀,她心情见见平复下来。回想着这一年来的婚姻生活,要说不满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他们的生活就如很多夫妻一样,会为了孩子的事计较、争吵,在教养孩子的问题上,都想说服对方以达到坚持自己的思想和方式。
曾经她没有机会去体验这种经历,到了快四十的年纪才认真的体会到婚姻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虽然每天抱怨良多,虽然每天都围着男人和孩子打转,可对她来说,却是另一种满足和幸福。
家、男人、孩子……他们合在一起,就是她渴望多年的归属感。
“爹……爹……”
突然,一声稚气的有些模糊不清的唤声传来。
安一蒙猛的抬头,罗淮秀也一下子坐直了,夫妻俩惊讶的朝两个儿子看去。
只见大宝拿着小拳头在捶小宝的脚,嘴里还在继续着,“爹……爹……爹……”
而小宝翻身坐在他对面,不甘示弱的拿小拳头给他打回去,嘴里发的音比哥哥还麻溜,“爹爹爹……”
罗淮秀噗嗤一声,“哈哈哈哈……”笑趴在安一蒙腿上。
安一蒙脸黑黑的,本来挺惊喜的事,结果一时间尴尬不已,咬牙冲两个儿子喝道,“你们爹在这!”
鬼崽子些,叫谁爹呢!
……
比起蔚卿王府和安府的热闹,罗家这几个月可是低调又安静。
五个多月过去了,安府依然没从罗子航已死的痛苦中走出来。罗太夫人自那次病倒之后身子就变差了,三五两天就要把大夫请到府里为她看病,半年时间不到,她从一个身形微胖的老妇人变成一个枯槁瘦弱的老病人,府里的人看着着急,可一个又一个的大夫都束手无措,都说她是悲哀过度所致。
朱佩玉每次想起儿子的死,也是在房里抱着儿子曾经穿过的衣物以泪洗面。
罗家里,就罗明旺稍微有点主见,忍着失去大儿子的痛苦开始培养二儿子和三儿子。
比起这些人的悲痛,此时正在罗家养胎的苏念荷也好不到哪里去。罗子航的死并未让她解脱,反而因为她怀了罗子航的遗腹子而终日郁郁寡欢。
苏侦仲想把她接回苏家的,可苏念荷却没同意。苏侦仲原本想把女儿接回去然后再让她把孩子打掉,毕竟孩子爹都没了,留着孩子有何用?对她女儿来说,只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包袱。
而苏念荷也猜到他的心思,可这一次,她却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苏侦仲劝了好几次,见她执意不肯回苏家,竟气得好几个月都没理她。倒是苏夫人和苏水梦隔一段时间会偷偷来看她,陪她说话解闷,最重要的是怕罗家其他人欺负她。
要问苏念荷为何要坚持生下这个孩子,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有罗子航的孩子,她果断又狠心的打掉了,而这一次,她其实也有打掉孩子的冲动,可她每一次只要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脑子里总会出现罗子航那张对她关怀备至的脸。
他温柔的声音,他宠溺的笑容,他所有袒护她的举动……
她总觉得他就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她身边盯着她……(. )